“我?”林秀宁一愣。
学校之前确实有让所有人都交一份自己最得意的画作,但是听说最终入选挂墙的名单里没有她。
那时她还抱怨教授不懂得欣赏。
没想到峰回路转。
林秀宁知道今天来的人是罗斯柴尔德,她心花怒放,把扎起的头发放下来,用手努力卷了卷,让它尽量像西方女人那样的蓬松,又故意多解开衬衣上的一颗扣子,起伏的胸口半露不露。
昨天没有成功,一定是因为天太黑,雨太大,风太急,罗斯柴尔德先生急着回去,没有注意到她的美貌。
今天一定能成功。
这可是罗斯柴尔德,比起表哥顾宗华不知道有钱多少倍。
林秀宁微微低着头,脸上挂着天真清纯又羞涩的微笑,走进办公室。
却发现坐在椅子上的是刘嘉,屋里有且只有她一个人。
林秀宁的微笑瞬间僵在脸上。
刘嘉也看见了她的衣着打扮,关切地说:“这么冷的天气,快把衣服扣严实点,现在年轻不重视,到老就知道厉害了。”
第67章 无人问津的梵高
场面有点尴尬,林秀宁趁机下台阶,把衣服扣好。
下船之后,她感觉刘嘉不会再对自己有威胁,稍微生出了那么一点好感,现在又全部烟消云散。
在她眼中,论家世,两人差不多,论姿色,当然是自己更胜一筹,算同一起跑线,凭什么她能上罗斯柴尔德先生的车。
人类最强烈的嫉妒心不是针对于永远在云端的那些人,而是原本与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要差一些的人,竟然最好混得比自己好。
刘嘉看出林秀宁心中所想,感觉很好笑。
香奈尔给第一位赞助人,或者说情人的第二位情人好好的做帽子,玛丽皇后也必须跟她讨厌的杜巴丽夫人说“今天凡尔赛宫的人真多啊”。
一心想靠别人上位,就好好抱大腿,不要挑三拣四,厚此薄彼。
刘嘉是个生意人,她不在乎态度,只想知道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那张天鹅湖的画此时已经放在桌上,刘嘉指着那张画:“你觉得这副画怎么样?”
她的本意是想试试林秀宁能不能扯点有用的,听起来可以直接给评论家抄的东西,这样可以在买通报纸……呃,与媒体朋友们进行沟通的时候,直接把通稿给他们,省得他们憋不出象样的东西来,就会胡说八道。
没想到,林秀宁看了那副画,满脸的不屑:“画面单调,线条都不稳,色彩用得太鲜艳,一点都不像夕阳应该有的样子……这种画,随便一个小孩子都能画出来。”
刘嘉暗暗压住心中的诧异,就算中国人的传统是谦虚,但也不是这么个谦虚法,何况以她的性格,恨不得把自己说得天上有地下无,五千年独一无二的才女,怎么可能把自己说得这么一文不值?
刘嘉多了一个心眼,追问:“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林秀宁不屑地冷笑:“纸张用得不错。”
行,确定了,这肯定不是她画的。不知道学校是把哪位往届生的画也给混进来了。
刘嘉点点头:“谢谢,你可以走了。”
从画纸的质地来看,应该不会太久,学校的人帮她查了往前好些年的中国学生,包括日本学生的记录。
都没有姓林的。
刘嘉对中国美术史没有什么研究,唯一知道的一个姓林的,还是上次的“白色颜料基金”座谈会,她知道徐悲鸿有一个同学,叫林风眠,也申请了白色颜料基金助学。
可是林风眠是直接从中国到了法国,应该还没有时间和金钱往奥地利跑。
会是谁呢?
校方非常重视这件事,他们认真对此事进行调查,确定林秀宁的画,确实没有入选,所有人都知道她画的是一个街景,而不是天鹅湖。
什么人的画能混进维也纳艺术学院学生的作品里,还没有被挑出来?
他是不是要故意羞辱整个学校?
学校上下如临大敌,逐一排查,最终找到了交这副画的人,是一个奥地利人。
她当时正忙着完成教授的作业,同时家里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她耗神,学校又突然要她额外交一幅画,实在是没有心力再画。
上个月,她在校园里遇到了一个东方女生,并误以为她也是本校的学生。两人聊了几句,她还看了那个女生的画。不知在沟通时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个女生似乎误会了什么,把自己画夹里的一幅画送给了她,正是这幅天鹅湖。
然后,苦于被催着交稿的她,就随手把这幅交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