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嘉这里的图案,都是她所赞助的巴黎国立美术学院的学生所设计。
他们虽还未成一代大师,但对线条、色彩、明暗的掌握,已经远超于常人。
那些中国学生们融合了国画和园林设计的思路。
园林内的窗户有圆有扇有菱形,隔窗望过去的景致也不一样。
画在扇面上的画,与画在普通卷轴上的画也不会一样。
人的手指甲盖有宽有窄,有长有短,他们根据不同的指甲,设计了不同的图案。
外面的小店想抄,不知其中奥妙,只会闭眼直抄,却不知道抄也要先看是不是AB卷,反而抄了个东施效颦,把细长指甲上的图案抄到粗短指甲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非常尴尬。
做指甲本身的时间也不短,但是店员们流畅的手法,让做美甲这个行为本身也成为有趣的过程,许多人没有轮上做美甲,也不知不觉把队伍排完了。
高档女装那边的顾客们不乐意了:“我们也想要!为什么排队才有!”
本来只是为了打发排队无聊才设置的美甲摊,站起来了,成为Emma\'s house不可缺的一部分。
刘嘉从准备报考美院的预备生中,挑选了一些女生,她们每天在高档女装屋里工作四个小时,为名媛贵妇们画指甲,挣钱补贴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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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郑不艾和彭举两个人到了晚上就准点消失,再也不是原来两个没事也要留下来加班的内卷之王了。
锦儿问彭举:“你们俩是不是谈恋爱了?”
彭举连忙否认:“啊?没有没有!”
“哼,眼睛一眨就不见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要是有事,可以叫我们嘛。”郑不艾笑嘻嘻。
刘嘉把锦儿叫过来:“人家有自己的事,叫他们留下干什么。你给加班费吗?”
“他们就是很奇怪,我看见他们还跟施律师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干什么。”锦儿对他们鬼祟行径非常看不顺眼,她有什么事都跟刘嘉说。
刘嘉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千万别打听,我跟你说,他们啊,半夜蒙着脸劫富济贫去了,时不时还要杀几个人的那种。”
锦儿惊呆了:“小姐,你,你别吓我。”
“我没吓你,你不是最喜欢《三侠五义》里那段’苗家集双侠对分金’吗?你看,他们俩是不是正好两个人?你看,彭举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年少华美的意思?偷偷告诉你,他就是那个会割婢女耳朵的白玉堂!你看见我买来的那些画了吗?那个人的耳朵就是被割掉哒!你要是再胡乱打听,就先练画画吧,耳朵被割掉之后,还能有个营生。”
刘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锦儿不知是真是假,一时间,只觉得彭举跟郑不艾偷偷说话的时候,往她脸上瞟一眼,都满含着浓浓杀气。
她再不敢粘着彭举和郑不艾问东问西了。
郑不艾很困惑,问刘嘉:“她怎么见到我和彭举的时候,好像很紧张?”
“没什么,就是对你俩不加班感到不满。”
“哦……”郑不艾应了一声,然后,他又对刘嘉说:“明天,我们可以请假吗?”
“有什么事吗?”
“要上法庭。”
刘嘉微微抬起眉毛:“哟,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刺杀希特勒了?”
“希特勒是谁?哎,不是,是我们要替几个一战华工争取回家的权利。施律师也想一起去,可以吗?”
“我保证我的工作会做完的。”施律师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之前签订的合同的法律性已经全部审核过,我已经把它们归档了。”
刘嘉点点头:“去吧,正好多学学,我这还有一桩官司,如果你能打,也要你出庭的。”
“什么官司?”
“国内的旅法留学生会故意给学生报高船票价格,多收他们伙食费,但是并没有把伙食费给船方,差点把他们饿死在船上。”
施律师愣了一下,他的主要业务范围是商业法律,从来没想过接这种类型的:“我尽量。”
第二天,刘嘉也出现在法院,她坐在最后一排,看着郑不艾心中超牛逼的两位大哥做为诉方代表,慷慨陈词,诉说着法国军方对付出健康和生命的华工如何不公,种种苛刻条件,让这些身有残疾的华工苦不堪言。
结束之后,刘嘉终于得以见到两位传说中的人物,如今他们风华正茂,少年意气。想到他们其中一位死在青春年华,另一位鞠躬尽瘁一辈子,刘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说出一句:“辛苦了。”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