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刘嘉下去溜跶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叫杨舒娥的年轻女孩子在员工休息室里抹眼泪。
刘嘉以为她出什么事了,赶紧过去询问情况。
“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杨舒娥的情况跟阿花差不多,也是被拐来欧洲的,她的性子没阿花那么烈,要不是因为一战爆发,窑子所在地区被轰炸成渣,只怕到现在都不可能跑出来。
杨舒娥抽抽噎噎地说话不清,此时进来另一位叫朱胜男的女店员,她是旅法勤工俭学生,她将刚才杨舒娥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刘嘉。
“刚才有几个人要借打字机,还要小娥替他们打字,有几个专业术语小娥从来没听说过,拼错了,他们就骂小娥,说她是文盲,连打字都能打错,就乖乖待在家里让男人养,别出来给别人添麻烦了。”
事实上,那几个人说得更难听,朱胜男怕刘嘉听着生气,就没说,刘嘉也看出她有所隐瞒,不过想来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也不想听,反正又不可能出去跟客人对线互喷。
“小娥,你可以再伤心十三分钟四十秒。”刘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上正在慢慢走的秒针。
朱胜男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怎么会从刘嘉嘴里说出这么残酷的话,怎么连伤心都要限时间的吗?
亏她还以为刘嘉是一个人好心善的同胞,跟那些邪恶的资本家完全不一样呢。
刘嘉给杨舒娥递过几张面巾纸:
“现在外面很忙,都是几位男店员在忙着,你的缺位是交给他们填补,据我所知,他们从来没有因为个人私事而繁忙用餐高峰时间消失十五分钟以上。
他们可以体谅你一时,不能总是体谅。我觉得,还是把需要别人体谅的机会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否则让人一次又一次的体谅,再和善的同事,也会认为女人非常情绪化,心情不好,把工作一丢就跑了,难以共事。”
杨舒娥赶紧接过纸,用力把眼睛和鼻子擦了擦:“我,我现在就出去。”
“等一下。”刘嘉把随身包里的小彩妆拿出来,给杨舒娥认认真真的画了一个眼妆:“看你眼睛都还红着,除非你想获得别人的怜爱和同情,否则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出脆弱,要是刚才那些说你的人还在,他们只会因为把你说哭了而非常得意。
当然,如果你确定他们看到你哭了,会马上给你一百法郎,那我现在就为你化一个哭泣妆,加深悲情效果,保证在场的女人看了都我见犹怜,只收你十法郎化妆费,怎么样?”
杨舒娥一下子被刘嘉逗笑了:“老板,你真是……”
“掉到钱眼里了是不是?谢谢夸奖,好了,现在别动。”刘嘉一笔一笔给她描画着眉眼。
看看时间,刘嘉自己的放风时间也结束了,她回到办公室,想到杨舒娥刚才的遭遇,同时也从许多职业女性那里听到类似的故事。
大脑分泌物决定了平均数以上的女人确实比男人要感性,很多女人明明是很生气的在跟别人吵架,但是吵着吵着,就会莫名地带着哭腔,还哗哗地流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于是,对女性的刻板印象里就有了“情绪化”、“冲动”,进而衍生出“缺乏逻辑”、“无法完成复杂事项”,复杂事项包括开车、需要动手能力的工作,以及需要理科头脑的所有一切。
在刘嘉小时候就不止一次听说,别看男生现在成绩不好,但是未来成绩会超过女生,后劲强,天生有逻辑,理科好。
久而久之,很多女人自己都相信了,认为男人普遍理科强,女人普遍差,至于居里夫人、海蒂拉玛,是异数中的异数,女人中的异类。
看着Emma’s house里的女客人们,刘嘉认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此时设计师们的新品套装已经设计完成,短短几天,他们已经经历了:初稿、二稿、定稿、再改改稿、最终定稿、增加细节定稿、细节优化定稿、优化细节的深化定稿、保证不改了稿、打死也不改了稿,以及再改我就不干了稿……
放眼整个巴黎,不,应该说放眼整个地球,谁见过这么大工作量的设计师。
首席设计师拖着阿牙去见刘嘉,共同奉上“没有一个美女会拒绝的完美无缺稿”,这版的名字是阿牙定的,说是讨个口彩。
刘嘉接过稿,认认真真看完,点点头:“非常好,可以开始打样了。”
工厂打样需要时间,刘嘉可等不及,她决定先拍广告。
“拍广告?”负责宣传的公关市场部一起发出疑问。
产品连个壳都没有,怎么拍广告?意念吗?
大妞询问:“是打算用皮影吗?”
刘嘉摇头:“并不是所有的广告,都要在开头就出现产品的,我估计,等广告拍完,工厂也应该差不多就把样品做好了。”
广告时间那么宝贵,怎么可能在开头就不出现产品?
大家不理解刘嘉的意图,拍摄方案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在广告行业,刘嘉想要做的广告类型是“公共关系广告”,主要宣传的是公司的理念,而不是像卖脑白金那样翻来覆去的就念那三个字。
Emma现在还真不着急卖单品,反正她手握欧洲几万有能力购买者的地址,只要她想,分分钟就可以定点给她们寄送产品单页。
刘嘉想要的是让Emma整个品牌让人感觉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