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抱紧了自己,慌张地后退:“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更衣室不大,很快,她就退无可退。
男人将她压在墙上,眉峰一挑,无端地多了几分邪肆来:“怎么,不玩角色扮演了?”
她仰着头,与他对视,双眸璀璨,礼服抹胸的设计完美的衬托出出她弧度优美的天鹅颈,引人探寻。
“你要是敢做什么,我就……我就咬你!”
“哦?”他饶有兴致地凑近了几分:“那我就更要尝试一下了。”
“你……”
话音未落,身后一紧,是拉链被拉上的感觉,她愣了愣。
苏邢退了几步,张开双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从哪里咬起?放心,我不会反抗的。”
女孩羞恼地瞪他一眼,轻哼一声,跑了出去。
男人失笑,也跟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双眸里,含着多么柔情似水的宠溺。
苏洛洛来到走廊,迎面就遇上了元老爷子。
老人家面容和蔼,“小姑娘,你的父亲呢?”
“他啊——”
她指了指身后的休息室,刚要告诉他,苏邢已经走了出来,看见元老爷子,毫不意外地颔了颔首:
“看来元家主改主意了?明智的选择。”
老爷子眼中泛着点点精光:“Ashura先生果然厉害,没错,我认为我们还可以再商议商议——为了长久的发展。”
苏邢双手插在裤兜里,闻言,意味深长:“正好我也这么想,毕竟——为了长久的发展。”
苏洛洛眨了眨眼:“也许我可以下去自己玩一会儿?”
男人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要跑得太远。”
女孩回以无辜的眼神:“我会的。”
元老爷子只当是老父亲的嘱咐,不疑有他,两人交谈着,走进了隔壁的会议室,另一边,女孩转身下楼。
没人看见的地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狡黠。
【蛋蛋:天啊撸,我总算可以说话了!你这几天一直和那个大魔王在一起,我都不敢和你交流,可憋死我了!】
【苏洛洛:就这么怕他?】
【蛋蛋:我哪里是怕他,我是担心你的身份被他发现好不啦,不识好人心!】
【苏洛洛:话说,他在你们总部,是什么身份啊?】
【蛋蛋:他是任务者中的精英,完成率百分百的存在,而且是总部的元老级人物,听我说,你就找个地方度假,安安分分地待上一个月,不,现在只剩二十天了,避开剧情,不要去招惹那个大佬,行不行?】
【苏洛洛:听起来是个狠人物啊。】
【蛋蛋:当然是了——等等,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苏洛洛:不好意思,我的耳朵自带过滤器。】
【蛋蛋:……】
【苏洛洛:更何况,现在已经晚了。】
【蛋蛋:什么晚了?】
苏洛洛已经下了一楼,混在人群之中,她信步闲庭地穿行在形形色色的男女之间,观察着他们的神情,谈话和小动作,一边与系统闲聊着。
【苏洛洛: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我想避开就能避开得了的,男女主没相爱不说,你口中的大佬还在和这个世界的配角联手,剧情只会越来越乱,我来插上一脚也不会怎样的。】
【蛋蛋:心存侥幸要不得啊宿主!】
【苏洛洛:放心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呢,就是那只黄雀,只要顺着苏邢的路走,在他成功的那一刻,夺走他的胜利果实,简单吧?】
【蛋蛋:完全不。】
【苏洛洛:就这么不信任你的宿主吗,小宝贝儿?】
蓦地,有人拦在她的身前。
她一顿,缓缓抬眼,视线从深蓝的条纹领带,一路往上。
“玩够了?”
第58章
今夜,大雨滂沱,昏黄的路灯映照着淅淅沥沥的雨丝,轿车驶过,溅起一地水洼。
此番秋意渐浓,庭院的温室里,一年四季都绽放着纯洁无瑕的白蔷薇,她们被细心呵护,照料,而后将会迎着每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装饰在庄园的各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雨声渐歇,久到天际放明。
滴、答、滴、答。
晶莹的水珠沿着窗沿滚落,晨曦微凉,映入薄纱,落地窗前的茶几上,上好的青花瓷里,精心插着一束白蔷薇,娇嫩欲滴。
“唔嗯……”
细细的娇哼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
女孩不适地动了动,羽睫微颤,徐徐睁开,黑曜石一般璀璨的眸子,尤带着迷蒙的雾色。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秒,半晌,她瞪大双眼,猛然坐起来。
“卧槽!”
苏洛洛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忍不住口吐芬芳。
黑白灰为主调,布局更是将极简诠释到了可怕的地步,这分明是苏钰臣那混蛋的卧室!
她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似乎是换完衣服,回到舞会上的时候遇见了苏钰臣,然后聊了几句,再之后,记忆戛然而止。
用膝盖猜都知道,她绝对是被那禽兽下药了。
总是喜欢背后插刀,完全不给人商量的余地,这位总裁先生莫不是有什么疾病?
她默默地将男主问候了一遍,蓦然,听见门外似乎有什么响动。
走廊空旷,雪白的墙壁上挂着超现实主义的画作,哑黑皮鞋不徐不缓地踏过木质地面,脚步均匀沉稳。
修长高挑的男人迈步进来,他环视一周,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是乱的,原本该躺在那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脚步一顿,他拿起手机,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袭向他的脑后,眼看着就要砸中,男人倏然俯身躲过,随之一个擒拿手,便将对方制住。
哐当一声,花瓶摔落,碎了一地。
“放开我!”
女孩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奋力地挣扎着,可即便她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逃离魔爪。
苏钰臣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迷离的嗓音似乎还带着几分愉悦的上扬:“这种任性的要求,恐怕不行呢。”
苏洛洛压抑着怒意:“所以呢?再囚禁我三年吗?”
“当然不,为什么这样想?”
他坦然地挑眉,蓦地,像是感觉到什么,那笑意渐渐凝固,他拧起眉来,垂眼看向她的手腕。
“放开我!”
她挣脱出一只手来,想要逃开,苏钰臣早有准备,手上略一用力,又将她扯进了怀里。此时男人的脸上已然没有了笑容,他举起女孩的手,珍珠手链顺着女孩纤细的手腕下滑,露出了掩藏的东西。
一道疤痕,与其说是一道,倒不如说,是许多割在同一个地方的刀疤重叠的模样,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格不入,只消一眼,就能感受到那曾经的刀口是怎样地切入骨肉,毫不留情。
“别看了!”
她猛地缩回手。
男人喉结微动,几番辗转,他沉默地看着她,像是有许多话想说,最后都咽了回去。
最终,他只是问:“还疼吗。”
女孩动了动发疼的手腕,垂首轻轻拨弄着那串珍珠手链,将那块疤痕重新遮盖,旋即,她缓缓地抬头,在他的目光中,嘲弄般地嗤笑一声,“疼?不……比起那个暗无天日的病房,这都不算什么啊,苏钰臣。”
她眼底深藏的冷漠就像是一根刺,直直地往他心口扎。
他本该麻木无感的,他本来也只不过将她当做玩具,可不知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是这种时候,他无法装出往常的模样,说出那些虚假的、毫无诚意的调笑来。
一时无言。
“……对不起。”
苏洛洛一愣,半晌,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对不起?”她又重复了一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在他的静默中,那笑声歇了,许久,她才擦着眼角的生理盐水,抬起头来,面无表情:
“我不需要。”
“……我知道。”他抿着唇,敛去眸中的情绪。
“如果你真的明白,那就让我走。”
“走?”苏钰臣加重了语气:“想去哪,去找苏邢?”
“与你无关。”
男人啧了一声:“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苏邢的身份,你以为一个前任家主能帮你夺回苏家?洛洛,你太天真了,苏邢很危险,他的目的也不止于此,离他远点。”
“你就不危险了?”
触及到女孩充满警惕的视线,苏钰臣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当然危险了,毕竟——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衣冠禽兽,不是吗?”
说着,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跨出卧室:“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和我共进早餐。”
忽然腾空的感觉让女孩惊呼一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女孩试图使用眼刀攻击,戒备的模样像是亮开爪子的小猫:“放开,我允许你这样做了吗!”
“那么亲爱的苏小姐,可否接受我这个衣冠禽兽的公主抱呢?”
“我拒绝!”
“抗议无效哦,洛洛。”
“别叫我洛洛!”
“那叫什么?小宝贝?或者小甜心?”
“闭嘴!”
老管家端着餐盘,见苏钰臣抱着苏洛洛走过来,俯身行礼,笑道:“先生和三小姐的感情还是很好呢。”
见到那张熟系得不能再熟悉的,布满皱纹的面容,苏洛洛微微一怔。
从她有记忆开始,老管家就已经是苏家的管家了,在那个昏暗的,冰冷的童年里,他就像是一个亲切的爷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有条不紊地打理着苏家的一切。
苏家的四个继承者,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而是从孤儿院里挑选出来的,她被选中的时候,也不过两个月大,她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有三位竞争者,想要活下去,就是被苏家认可。
他们这四个孩子,从未见过苏邢,尚且年幼的时候,对于这位日理万机,权势滔天的掌权者唯一的印象,是仰慕,也是恐惧,再后来,便是家主遇害的消息,掌管苏家的人变成了三位长老。
一时风云变幻,家主之位的空缺,意味着他们离这个位置更近了一步,与此相对的,竞争也愈发激烈,她并不是一个功于心计的孩子,为了胜出,只能加倍的努力,让自己更加耀眼,耀眼到令人无法忽略。
随之而来的,是妒忌,是陷害,唯有这位老管家,会在她躲在花房哭泣的时候,摸着她的头,哄她开心。
那个花房就像她的秘密基地,藏着苏家唯一温暖的秘密基地。
再后来,看到被人欺负的苏钰臣,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没有多加思考地,就将他纳入了自己尚未丰满的羽翼下。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
女孩压下心底的波澜,再抬眼时,一片清明。
“早餐准备得如何了?”苏钰臣脚步不停,管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切都刚刚好,先生,对了——”说着,他打开餐盘的盖子:“还有您特地嘱咐的热巧克力。”
嗅到热巧的浓烈香甜,女孩眼睛一亮。
苏钰臣没有错过她的变化,扬了扬唇。
来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整齐地摆好了丰盛的早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有许多苏洛洛心爱的甜品。
女孩被动作轻柔地放到了座椅上,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尽是宠溺:“不知道合不合苏小姐的胃口?”
她艰难地移开眼:“不过如此。”
见女孩许久没有动作,管家体贴道:“我这就吩咐厨房重新做一份。”
苏洛洛咳了一声:“没必要。”
男人坐到她的对面,慢条斯理地拿起刀叉,优雅的动作像是油画里走出的贵公子,一举一动手赏心悦目,当他开口时,声线犹如小提琴一般娓娓动听,足以令人为之倾倒:
“放心吧,我猜先用完早餐再考虑怎么把我五马分尸也不算太晚,是不是?”
女孩抬眼看了看他,他是笑着的,可眸子总是疏淡而克制,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即便挂着笑意也不达眼底,这样的眼神会让她想到毒蛇,用极致的冷静和耐心的潜伏去捕获猎物的毒蛇,因为三年前,他也是这样微笑着,将她送进医院,随意得如同只是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废品。
她早就看透他的虚伪,早就深谙他的薄凉,所以,再也不会相信。
正午的时候,阴沉的天空终于晴朗起来,清丽的白蔷薇舒展了花瓣,湛蓝的苍穹云卷云舒,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暖洋洋的。
女孩倚着沙发,凝眉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苏钰臣说苏邢的目的不止于此……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书房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笔尖在纸面摩擦的沙沙声响。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女孩看过去,是苏钰臣的手机,但男人显然没有接起的意思,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就挂断了。
“不接吗?”她问。
他依旧埋首在摞的高高的文件里,面如刀削,脊背笔直,闻言,随口道:“是温晴。”
“那不就更要接了,她不是未来嫂子吗?”
笔尖一顿,男人眯起双眼,冷淡的眸子平静无波:“谁告诉你的。”
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不是手机,而是苏洛洛身旁的座机。
她离得近,便接过电话,半晌,道:“管家说有客人来了,找你的。”
他施施然起身,临走时,视线扫过她,顿了顿,“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