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承武甩开他,“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天一亮你就马上回赤焰宗。”
“哥哥不说,我就不走。”
火承武没办法,只得如实说:“夜里有个人向我营帐丢了块影石,我用法力驱动一看,发现之前在咱们家的那个太子是假的。这凤九天老贼太可恶了,弄个假的太子糊弄哥哥。我得找他质问质问!”
火燃灯知道影石可以录刻一段影像,用法力探入可以观看,只是这种东西谁会可以去录,而且送给他哥哥看?
他又问:“哥哥,那个东西何时送来的?”
火承武指着营帐外面说:“就刚才,我睡着睡着觉,有个家伙扔进来块石头。哥哥还以为是有人袭击呢,把守门的家伙给训斥了一番。可谁知道投进来的是这个东西,我也正奇怪呢,你说……诶,小灯,你去哪?”
火燃灯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回头大喊道:“哥哥我不会再跑了,等我抓到那个人就回来。”
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值得他跑了,但他还是想抓到那个告密者,问问他和太子……假太子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告发她?
即使到了现在的地步,火燃灯还是放不下他心里的太子殿下,毕竟二十年的情谊,怎能说断就断!
火燃灯飞速跑出去,跑到大马路上。
马路只有南北方向,他们一行人从北面皇城来,没有见到任何人,也就是说那人是朝着南方跑的。
火燃灯夺命狂追,原先跟着他的那些弟子也只能尾随,一路上保护小殿下。火承武也担心,自己也跟了过来。
火燃灯追了有十几分钟,追到一处悬崖边。
其实在途中也有很多岔路口,但不知为什么,火燃灯就是觉得应该往这个方向跑,所以便追了过来。
果然,悬崖边,立着个衣袍多彩纷飞的人影。
在他背后,一轮绯红的朝日露出圆弧,整片天际都烧成了红霞。
火燃灯问道:“是你告密的?”那人没回答。
火燃灯心里便确认了,于是更紧锣密鼓质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我哥哥。一切都已经那么乱了,你还跟我哥说。
他能怎么办?我怎么求他?世间人又该怎么说我赤焰宗?说我们愚蠢,还是眼瞎?竟然让一个假太子做了二十年的质子!”
“皇城里都那么乱了,我知道太子殿下是假的。但殿下还是放我出来了,她是相信我不会乱讲话。
可你现在告诉了我哥,回来我怎么解释?
我被误会不要紧,大不了永远待在赤焰宗做个缩头乌龟罢了。
但我哥不能,他背负赤焰宗威名,被人骗了肯定不能咬碎牙咽到肚子里,不然我赤焰宗就到了任人欺负的地步!”
“我没办法求我哥放过神凰,这是我身为赤焰宗人的责任。可我又不敢想她如果被人发现是假太子,到时候会遭来多大的压力。
我好难受她会受委屈,会受伤害,我好难受……大家可不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哪怕付出一些代价?哪怕让我死……”
火燃灯说着说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恸哭起来,抱着双臂缩成了一团,蹲在地上。
自从奇川被杀后,长久以来积攒的悲痛情绪,似乎在这一瞬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再难自已!
火承武首先赶过来,让其他弟子都退到外围去。
他走向蹲在地上痛哭的弟弟,用威严呵斥道:“大男人,哭什么哭?站起来!”
火燃灯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头紧紧埋进臂弯里,可怜极了,让人看了简直心碎!
火承武走过去,抓起他的手臂,好说歹说才给他薅起来。
火燃灯也不顾外人看着,抱着哥哥的手臂痛哭起来。
“哥哥,我好难受,心里好疼,真得真得好疼!”
火承武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大老汉,第一次被弟弟这样抱着痛哭。
他也没有孩子,也从未有过别的孩子在他臂膀上这样哭,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最后他拍拍弟弟的后背,道:“忘了吧,有些事该忘就得忘!”
火燃灯也不知呜呜咽咽说了什么,但他的注意力只能放到前方,想要一探究竟告密的那人是谁。
“你转过来,让本宗主看看是谁家的,为何要给我传消息?”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又不给他钱,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将这个重大的消息告诉自己?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消息对赤焰宗虽然不好,但能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过来的行为是好的。
这样可以避免被动,否则被外人戳脊梁骨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提前得知自己压了二十年的太子质子是假的,那可以早做准备,早早地想好怎么处置,免得被外人笑话。
迎着日出的那个人缓缓转过身,巨大的褐色帽子一直盖到了锁骨。
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他好像在笑,虽然看不清脸。
那个人赤脚,小腿上的衣服划拉的一条一条的,像个乞丐,但衣服材料是红绿相间的,给人的感觉又像跳舞的小丑。
突然他双臂往上一吊,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动作,然后身体往后一躺,进了悬崖。
入了朝日绯红的光影之中!
柳卿和离珂回到皇宫,一路上便没有任何言语。
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柳卿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心想:这是何必呢?
可就是说不出口,完全没了初相见时的那般洒脱。
似乎被一种虚无缥缈的情感给缠住了嘴巴!
回了皇宫,已是清晨。
她终于说了句话:“先休息会吧,白天上朝时又得注意一下,免得慕容洛上了那些要进宫的大臣们。”
离珂点点头,道:“我没事,去看看外面。”
柳卿随便安排宫女,找了个房间休息。
离珂直接飞上了宫墙,负着手,看宫内宫外的景象。
宫内是禁军,穿着红色铠甲;宫外是城防军,着金色铠甲。
泾渭分明!
刚要离开时,忽见一个身影从宫外一棵树上窜过来。
速度之快,连宫外的城防军都没有反应,就只觉得头顶上有只大鸟飞过去。
但离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是傅兮。
对方也不见外,上了宫墙,笑着走过来见他。
“你好啊,小公子。”
离珂微笑相迎,道:“你也好。”
“进宫吗?”
“当然!”
两人互相做了个请的姿势,一起从十几米高的宫墙跃了下来,然后各走一方!
……
到了上早朝的时间,城里的大臣们纷纷往皇宫这边聚集而来。
经历了一晚上纷乱,有些大臣走路都畏手畏脚的,也不敢打头阵,只敢跟在其他人后头,全然没了平时谈笑风生的劲。
到了宫门处,为首的是尚书文治,此人是魏寒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清廉爱民,但有一点就是不够狠,所以魏寒时常点拨他,但收效甚微。
文治对着城防军首领呵斥道:“你们这些人好大的胆子,我们都是当朝官员,进宫面见圣上,还要受你们阻拦,我看都不想活了。”
城防军心里也打鼓啊,文治穿的官服他们可认识,那是仅次于丞相的文官。若是以后没能怎么滴,那他们这些小喽啰可就遭殃了。
后面的大臣们也窃窃私语起来,“是啊是啊,什么人敢拦尚书大人啊,我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陛下呢,我们要启奏陛下,治这些人的罪!”
城防军正不知该怎么办时,金吾拍着肚子走过来了。
“诸位大人,莫急莫急。”
文治走过去质问道:“怎么能不急?我们有要事面见陛下,京兆尹你好大胆子,以下犯上,都敢拦着我了?”
金吾假模假样地赔罪道:“尚书大人莫要生气,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昨夜逆臣魏寒突然闯进宫去,而皇上又突发疾恙。
幸亏太子殿下在宫外,这才能稳住局面。所以,我们都要听太子殿下指挥,切莫惊动宫内魏寒老贼,免得他伤了陛下。”
文治气得官帽都在抖,伸出一指,指着金吾大骂道:“我看你金吾才是逆贼,若不放我们进去面见圣上,你就是以下犯上,株连九族之罪!”
金吾眼一狠,拔剑就要刺他。
幸好慕容洛及时赶到,喝住了他。
“金大人,住手。”
金吾听了殿下呵斥,这才收回了剑。
文治现在心里有了自己看法,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太子是假的,但是对于太子的谋逆行为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深知不能硬来,只能先套太子的话,看看是不是真谋反,然后再与其他大臣商量对策营救皇上。
“太子殿下,方才金大人说得对吗?”
慕容洛点头,道:“没错,就是如此。诸位大人若有事,可以先报给我。等日后除掉逆臣魏寒,救了我父皇,我再将事情报给父皇。”
文治知道太子是真反了,他只能先行退去。
若是现在斥责太子,那自己被杀也没什么用。
可这时候后面有个武官突然亮出剑来,剑指金吾就要刺去。
文治认得那人,也是魏相通过比武校场亲自选拔的人才,和朝风将军一样。
所以那位武官对魏相非常尊重,如今见了金吾和太子那般羞辱魏相,他不敢刺杀太子,只能拔剑向金吾。
但金吾可不是挨欺负的角色,他虽然身体肥胖,但脑子灵活,手段毒辣。
在武官动手的一瞬间,他就拉过身边侍从挡了一剑,然后直接抽出那个侍从的剑,反手对着那武官脖子一抹。
文治伸手阻拦道:“别。”
慕容洛也像阻止,可金吾已经动手。那个武官正在气头上,防备不及,被抹了脖子,直接倒地,流了一大滩血。
金吾道:“小官也敢刺杀本京兆尹,来人,去他家里,家眷仆从全部打入天牢。”
他身旁的侍从看了眼太子殿下。
金吾知道即使是自己带的小兵,也得看太子殿下面子,所以他又走到慕容洛旁边说:“殿下,杀个人,以儆效尤,不然得乱!”
说到这份上,慕容洛管也不是了,只得挥挥手,让那个下属去清查那武官的家眷了。
文治将一切看在眼里,默默退下,与诸臣商量对策。
等过了早朝时间,慕容洛看看天空中刺眼的太阳,觉得不易拖太久,不然朝风那家伙调来了大军,还是比较难办。
因为城防军昨夜已经攻进了皇宫,所以宫门是掌握在城防军手里的。
慕容洛让城防军开门,独自走进去。
这时围在宫门两侧的禁军立马持枪围过来。
慕容洛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城防军,前面又是密集的禁军。
她往前走一步,后边城防军也跟着前进,齐刷刷的脚步声非常威武。
而前面的禁军也不敢直接伤她,因为名义上,她还是当朝太子。
所以禁军只能后退!
就这么一步一步僵持着,慕容洛来到了金銮殿前。
她假模假样大喊道:“儿臣有要事见父皇,请父皇移驾出来见一面。”
这哪里是儿臣见父皇的「请」,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但没办法,谁让城防军人多势众,完全可以推平整个皇宫。
不过慕容洛想要的是合法皇位,所以她不直接抢,而是要步步紧逼,让老皇帝对百臣宣布,皇位传给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50章 、无奈之举
也没什么好说的!
为了防止意外,慕容洛直接带着大量的城防军,由宫门口一直到金銮殿,全都是她的人。
禁军缩到金銮殿周围,凤九天在殿内龙椅上安然坐着。
他并不担心,因为女儿在身边,而且本朝最重要的三人,丞相、国师、大将军都在自己这边,所以他十分有把握扳倒假太子。
大殿之上,魏寒与傅兮一左一右坐着,柳卿隐藏在禁军之后,王可站在她身后,隔着些距离。
他忍不住道:“其实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她死在大殿上。”
柳卿不是没想过这个直接暗杀慕容洛,可那个最可怕的人不知道和慕容洛的关系是什么,若是贸然动手,那个可怕的家伙直接反击,那后果可就糟了。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等着朝风将军带大军回救。
反正只要外面三十万大军围了皇城,那里面的主被动关系一下就变了。
所以柳卿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下意识想要去抓住他的手臂,可是伸到半路又缩了回来。
自从关系变得尴尬之后,这种僵硬的动作发生了好多次了。
慕容洛进殿之后,直接走到皇位台阶前。
她左右看了魏寒和傅兮一眼,道:“那看来是都到齐了,我们来谈条件吧。我知道朝风将军去领救兵了,所以我也不跟你们废话,我就一个条件,把皇位名正言顺地传给我,我可以尊皇上为太上皇,凤安公主还是公主。
至于那些大臣,我也会保证他们往后余生荣华富贵,愿意留任的就留下。但有一点,魏寒你给我滚蛋,要么死,要么流放边疆。”
魏寒突然狂笑起来,道:“哈哈哈,好狠毒的心。慕容洛,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你了?”
慕容洛拔剑指向他,质问道:“二十年前,选假太子时,我父母是否还在世?”
魏寒如实回答:“是,他们都在,身体健康!”
“既然身体好好的,为何我去了赤焰宗,就再也联系不到他们。而且后来即使我回到皇城,却再也寻不到他们的任何一点踪迹。是不是你把我送去赤焰宗后,就杀了他们?”
魏寒道:“你哪来的证据?天牢里审讯犯人都需要签字画押,怎么到你这个要当皇帝的人身上,却开始胡乱地信口雌黄起来。”
慕容洛突然笑了,讥讽道:“魏寒,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狠辣阴鸷的内心。二十年前为了把我这个假太子安排得比真得还真,你肯定会把和我有任何关联的人全部除掉,防止以后有人调查起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