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很认真地，在陈述一件事实。
秦小萌愣住。
心狠狠地颤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奇怪的情绪从心脏底端涌起。
这不是边夜第一次对她说出诸如信任，鼓励的话，但每一次都让她心神震动，眼角发烫。
她眼睫微颤，悄悄吸了口气。再次抬头，她用力点头：“嗯！”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当秦小萌伸出手指轻点庄先生的额头时，一股柔和的白光瞬间将他整个人覆盖。他原本还在疯狂挣扎，以为这是要对他用精神刑罚，然而随着一幕幕真实到仿佛亲身体验的可怕幻象在他脑中展示时。
他慢慢放弃在挣扎。
他大睁着眼，不可置信地瞪着虚空，而脑中还在慢慢回放着那一幕幕。
哀嚎……
痛苦……
绝望……
最后，他静静躺在弹簧床上，嘴里不断低喃着。
“不可能……这是假的……假的……骗人……我怎么可能为一个恶魔服务……你在骗我！”
第40章 去洛城
边夜仿佛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将针管里的药剂打入庄先生体内，庄先生渐渐陷入昏睡。
秦小萌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忍：“看样子他还是不太相信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直将他关在这里？”
边夜收好针管，注意到她眼中情绪，他一哂：“收起你的善心。他是秦夕手下的得力助手，秦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走一批低阶异能者做实验，很大的功劳都来自他。虽然他不知情，但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因为你的不知情，就能无视你的过错。”
他冷眼看着弹簧床上的庄先生：“比起实验室里那些人受的罪，他这点苦，算什么？不过你放心，我没秦夕那样丧心病狂。既然是我看中的队友，我不会让他在这里待太久。”
他收回视线，冰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幽光。
“快了，先让他在梦里自我怀疑一阵子。等我们拿到边家宝石后，再给他加点猛料。到时如果他做出正确的选择，我自然会放了他。”
秦小萌原以为庄先生既然不知情，肯定不会参与实验的事。听边夜这么说，瞬间收起了怜悯。
她从来不赞同“不知者不罪”这句话。
当初她和奶奶的家就是被无知小孩们玩火才给烧着。结果奶奶为了救她而死，唯一的家化成了灰。那天还有不少人和她一样失去了亲人。
小孩子的确不知道玩火会烧死人，但她依旧无法原谅那些玩火的小孩。因为他们的无知，她成了孤儿，和最爱的奶奶天人永隔。
在秦小萌想着过去时，一直沉默的king突然开口。
“既然人也见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白溪？小瑾他们一家还等着我们去救。再不快点，我怕他们会出事。”
他有些激动地望着秦小萌，俊脸上是隐忍许久，终于爆发的焦急。
秦小萌回神，看向边夜。
是啊，还有李瑾等着他们去救呢！在黑市时她还在心里念叨这事儿，不过刚刚被庄先生的事打岔，给一时忽略了。
“放心，李瑾一家人好好，现在正在医院。”
边夜飘在空中，从空间里拿出一只钢笔，将它抛给了秦小萌。
“我在秦家人身上安了窃听器。这只笔里存着一部分录制的情报。你按下笔帽上的红色按钮，按三下。”
秦小萌赶紧照做，一旁的king虽然听不到边夜的声音，但见秦小萌的动作，隐约猜到了些许，忙看向钢笔。
按下按钮后，钢笔里顿时传出一段男人打电话的录音。
先是一段手机“嘟嘟嘟”的等待音。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终于被接通，里面传来有点低，但还算清晰的男子声音。
那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和不悦。
“什么事？”
秦小萌握着钢笔的手一颤，是白溪！
录音还在继续。
终于被接通，打出电话的男子隐约有些激动：“白溪大人，秦九大人已经过来了，他让我们跟着您一起去洛城，不用跟着他。他会独自跟进光系异能者的事。”
白溪：“那你们直接过来吧，我已经在机场了。”
男人：“好的好的，对了，白溪大人，李瑾那一家人要怎么处理？Q区的哥们让我们问下您。”
此话一出，秦小萌感觉一旁king的呼吸都轻了几分。
他紧盯着录音笔，屏息着等待白溪的回答，表情虽还算镇定，但明显发白的脸色暴露了他的焦灼。
录音里，白溪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话，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一群已经没用的小蚂蚁，随便找家医院扔过去。”
“啊？不杀了他们么？以前不都是……”男子迟疑。
“嗤～”
白溪突然轻笑。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耳朵不好使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割掉哦～”
男子顿时吓得声音发颤：“是是，小的知道了。”
嘟的一声，录音笔自动关闭。
随着这一声轻响，king的身子晃了一下。
秦小萌赶紧扶住他。
King对着秦小萌感激地一笑：“谢谢。”
“不用谢，你没事吧？”她关切地看着他。
King摇了摇头，淡笑：“没事了，只要小瑾他们没事就好。”
秦小萌完全理解king的心情。
King如此爱李琬，如果李瑾一家人真因为他的关系而死掉，只怕king会直接以死谢罪吧……
边夜飘在空中，等了两分钟。
等king完全缓神恢复过来，他才开口：“既然李瑾一家人的安全已经确定，那么我们现在该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
秦小萌：“去哪儿？”
边夜唇角勾起：“飞机场。”
*** ***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飞机上，秦小萌和king已在座位上坐好。两人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连在一起，秦小萌坐在内侧靠窗的位置。
她规规矩矩坐好，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本笔记本电脑。身旁的king已闭眼睡去。最近频繁瞬移，king为了不让其他人格出来捣乱，加大了精神类药物的剂量，这导致了一个副作用就是他会有些嗜睡。
几乎在坐下后不久，他便睡着了。
边夜坐在机窗的边沿上，身上笼罩着一层阳光，金灿灿的，看起来宛若降临人间的神祇。
他仔细讲着此行的目的，秦小萌在一旁认真听着。
“这次的目的地在洛城。这座城市靠海傍山。某处山脉里有一座秦家的普通实验室。秦夕的重要手下金飞秘密运送了一样东西去那儿，明天秦夕也会去洛城。这个时间点出现这样的巧合，很可疑。可惜King的黑科技无法黑进那处基地的内部监控，所以我们得亲自去一趟，确定金飞送的是不是边家宝石。”
秦小萌等了下，见边夜没有继续说，才开口提问：“如果确定了是边家宝石呢？”
“如果是这样，”边夜眸底飞快地闪过一道光，“那就见、机、行、事。”
“由于我是灵魂，属于一种能量体，无法直接靠近世界宝石，所以若一旦确定边家宝石在洛城……”
“等等，”秦小萌打断他，“为什么你是能量体就不能接近世界宝石？”
不等边夜回答，早睡醒控制不住说话欲的系统立刻自告奋勇地解释起来。
【因为两个能量体碰到一起，强的一方会直接吞噬掉弱的一方。所以边夜大佬一旦距离宝石太近，会被立刻吞噬。当然世界宝石之间不会互相吞噬。如果小萌你出手就没问题啦，拿到宝石后，我会直接收入系统，这样边夜大佬就不会受宝石影响了。】原来如此。秦小萌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边夜。
她知道边夜对边家宝石势在必得，如果边家宝石真的在洛城，他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可若由她出手，哪怕是合体状态，也只能维持五分钟……
五分钟足够出现太多意外，若失败的话，对边夜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边夜神色淡淡，完全看不出半点担忧。
“那我们继续。到了洛城后，面对不同情况将采用不同的方案。两个方案我已整理成文档放在笔记本里。六个小时的航程，你正好可以用来看文档。”
“好。”秦小萌瞬间被转移注意力。不过边夜大佬为什么不直接口述呢，这样不是更方便？
“不直接口述是因为方案涉及到当地的地形，基地平面图，每个行动的具体时间精确到分钟，以及不同行动需要用到的各种武器设备有些复杂。这些如果全部由我说出来，你大概率听不懂，且听过就忘。不如看文档效率快。有看到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边夜一眼看穿她的疑惑，耐心解释，“当然大部分我都做好了标注。”
“……好的。”听边夜如此说，她压力更大了，感觉很复杂的样子啊。
秦小萌偷偷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伸手准备打开笔记本电脑。
这时，原本还算悠闲的边夜，突然警觉抬头看向前方。
秦小萌下意识地顺着看过去，就见前方登机口处依次进来了四人。为首的陌生男人很年轻，长相英俊，气质不俗，身后跟着三个保镖似的人物。
四人在走向了距离登机口附近的座位上坐下。
秦小萌吃惊地瞪四人，也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为首的英俊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吓得赶紧装作随意的样子，打量着飞机里的其他座位来。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内心已有些紧张。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家的人！
那三名保镖西服的纽扣上是凤凰图腾，秦家族徽！
“淡定。”边夜在一旁安抚，眼神仍盯着那边。他虽散发出二级异能者的气息，且无法隐藏，但只要距离超过五米，就不会被察觉。
秦小萌低低应了声。
心情瞬间神奇地平静下来。是啊，她现在改了妆，又打了隐藏异能者气息的药物，就算白溪站在她面前都认不出她，根本不用担心。
想起白溪，她又莫名其妙地有些低落。
这时，耳边继续传来边夜平静的声音。
“你先看文档，这位置很安全，没人会注意。不必在意那几个人。”
“嗯。”
秦小萌深吸口气打起精神，打开电脑认真浏览起来。
第41章 惊天大秘密
飞机翱翔在云层之上。
领着三名秦家人的英俊男子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白云滚滚。
眼前依稀浮现梦境里，少女被烧得焦黑的尸体上。
King的话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
“她说是她逼你带她离开小镇……你是被迫的……”
“她想保护你……”
“白溪，她被抓走前让我转告你……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呵～
白溪所幻化的俊秀男子嗤笑了一声，但脸色却是苍白的，眼神也沉沉的，仿若一滩死水。
他有些烦躁地微微侧头，拿出手机，调出了秦夕在上机前发给他的家人视频。
按照惯例，他每次任务结束后都会收到一个这样的视频。既是警告也是安抚。
手机屏幕上，一对中年夫妻正对着镜头说话，两人的背后是一间装修得十分豪华的客厅。客厅里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开心地玩着机器人模型。
中年妇女转头宠溺地叫唤着：“小阳，快过来啊，给哥哥录像了！”
“哦。”小男孩这才不情愿地放下模型，慢吞吞地走到镜头前。他抬起头，略显平庸的小脸生疏又有些敬畏地望了屏幕一眼。
“哥哥……”
中年女人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再次看向屏幕时，脸上慈爱宠溺的表情已变成了谄媚和畏惧。
一旁的中年男子也是如此，脸上透着几分讨好。
白溪望着屏幕，本就没有表情的脸越发死寂。
“小溪啊，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好，你在外面要好好替秦大小姐工作，不回来也不要紧。”
“是啊。对了，听说你这次又完成了任务，那个……能不能在秦小姐面前帮小阳说说他转校的事？那家学校的教学质量……”
女人对着镜头大吐苦水，小阳所在的学校如何不好，老师不关心小阳，同学……仿佛小阳在学校受尽了委屈。
而“受尽委屈”的小阳本人则低着头专心玩玩具，似乎对女人的话无动于衷。
白溪垂眸看了眼玩小机器人玩得忘我的弟弟，唇角讽刺地勾起。
眼看每次的三十分钟视频时间就要到了。中年妇女这才想起来白溪这个大儿子，面色有些尴尬。
“瞧我这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小溪啊，那个……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她刚说一句，就被小男孩的一声痛呼声给打断。
小男孩的声音其实不大，但女人却仿佛听到了可怕的尖叫一样，一下子就将手里的手机塞给了一旁的男人手中，慌慌张张蹲下身。
“怎么了？小阳，没事吧？”
“……手有点痛。”小男孩伸出不小心被机器人模型给划了一条小口子的手指。手指上流出了一点血。
“快快，快去拿医药箱给小阳消毒！”中年男人也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小男孩身上，完全顾不上那还剩十几秒的视频录制。
白溪冷眼看着中年夫妇因为小男孩的一个小口子慌成一团，看着手机视频渐渐变黑，最后停止。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也熄灭了。
他看着那全黑的屏幕，俊脸上死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气。过了一会儿，忽然，他笑了起来。
他抬起左手捂着眼睛，无声地咧着嘴笑着，笑得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笑得完全停不下来。
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笑着笑着，他又突然停下来，黑色的双眸望着虚空。
眼前不期然地又浮现起梦中的一幕幕。
少女慌张地问：“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
少女急匆匆地在厨房里翻找着医药箱。
少女拿着滚烫的鸡蛋小心吹着，准备给他敷眼。
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