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眼珠一转:“火化?”
“嗯。”福生吸了吸鼻子,“听说在平川都司那边已经办了丧礼,回来只是入土为安,大少爷亲自护送。”
“天寒地冻的,一路运回来尸身也坏不了,为何要在那边办丧礼?”
福生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也是姨奶奶的意思,三少爷是小辈,不好让家里长辈等太久吧。”
苏之湄听出了程衍声音中的质疑,向他看了一眼。
“听说左大叔跟着子昂一起去的,他回来了吗?”程衍问道。
福生再度摇头:“没有,可能跟着一起回吧。”
“福生,映月,人呢?!”大门里传来叶家管事的声音。
福生赶紧应道:“就来就来!”
“你们先回去吧。”程衍道,“有什么事就来程府找我。”
“嗯,明白。”福生连连点头,拉着哭个不停的映月回了叶府。
程衍拉着苏之湄的手,快步离开了这幽静的巷子。
“你觉得有问题?”到了闹市,苏之湄才小声问。
“看似合理,但全是问题。”程衍叹了口气,“可惜我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不能说。要是子昂没死,这就是欺君!”
苏之湄紧紧握着他的手:“可若是你都觉得奇怪,圣上难道……不会怀疑吗?”
“怀疑又如何,这是给他台阶下,让他不用再把殿下嫁到叶家,免了他堂堂一国之君出尔反尔。”程衍冷笑道,“叶家能做出这样的姿态,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圣上开心都来不及吧!”
“若是子昂还活着,那倒是好事。可是臻姐姐和他,真的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程衍望着满街繁华的景象,内心一片苍凉:“生在皇家,确实是这般身不由己。但愿将来事情还能出现转机。”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并不抱希望。
事已至此,他只求叶庭轩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
唐臻简直不知道这几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她睁眼闭眼都是叶庭轩的脸,心口空空荡荡的,心脏时而像是疼麻了,时而又疼得剧烈,无休无止,难受得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就让自己跟叶庭轩一起去了,结束眼前的痛苦。
演了那么多年戏,第一次明白那种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感觉,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好似眼前是一片再无光亮能照进来的漆黑,而自己的往后余生,都将在这样的冰冷孤独和黑暗中度过。
更让唐臻烦躁的是,周围还有许多人不停地前来嘘寒问暖,让她振作,让她打起精神,让她节哀。
明明知道那是好心的安慰,可她越听越烦。
我为什么要振作,为什么要节哀?!
世界上我最爱的男人死了,我的另一半没了,难道我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吗?!
浑浑噩噩中,唐臻生出一股与这整个世间为敌的逆反心理,下令不许任何人踏进凝芳宫,不许有人再来劝她!
但她还是想藏起来,于是就躲进图书馆里去,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哭了好些天,她似乎已经哭不出什么眼泪来,只是抱着膝盖坐在书架边,回想自己与叶庭轩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刻。
想得眼泪再度涌出,心口胀得快要爆开。
恩恩看不下去她这副模样,安慰道:“臻臻,你要保重身体。”
“为谁保重呢?”唐臻喃喃道,“子昂是我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他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好像被困在这里了,你能放我自由吗?”
恩恩听得出她想要的“自由”是什么:“你千万别这样想,万一事情有转机呢?”
唐臻突然警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我并不知道任何事。”恩恩理智冷静地说,“我只是觉得,一切都是皇帝的一面之词,或者……是那位叶锋的一面之词。如果我是你,没有办法求证,也会耐心等待。叶庭轩如果还活着,定会不顾一切来找你,你要给他留些时间,别急匆匆地放弃希望。”
唐臻啜泣着说:“我只怕会白等一场。”
早早结束这一切,不好吗?
我的子昂不知魂归何处,而我却被困在这皇宫里,时时刻刻提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