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榆和孔竹站在院门口,目送主仆二人离去后,才关上院门。
太阳快落山时,孩童声从远处传来,给静寂的院落,添了几分活力。
“先生,我们回来了!”声音十分响亮,大老远就听见了。
零榆和孔竹出来,“回来啦!”
“啊!竹哥哥也在。”声音带着几分惊喜。
孔竹目光柔和了下来,“嗯,来看看你们。”
“哇哦!”
“好棒!”
“竹哥哥,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们。”
孔竹挨个回答。
竹哥哥,竹姐姐,这名字还真是取得好。
路上,向来话多的白芷此刻有些沉默的跟在姜竹后面。
身边一下子这么安静,倒让姜竹有些不适应了,“怎么了,不开心?”
白芷没回。
没想到小丫头如今脾气见涨啊,姜竹有些好笑,不过方才让白芷一个人在外面等着,确实有些不对,好言道:“刚刚等久了,无聊?”
白芷压根不是因为这事才不说话,只是心里在想事情,没想到小姐会往这方面想,忙回道:“不是,小姐,奴婢只是在想事情,才没说话,而且我平时话也不多好吗?”
“噢——”语气意味深长。
“小姐!”声音气急败坏。
将军府门前。
跟以往只有过路人不同,现下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姜老爷子也在。
老爷子哼了一声,“有良心就多回来,没有就赶紧走!”
姜震烨有些无奈,“爹——”
老爷子没理会。
站在边上的几房姨娘走了上前,为首的李蔓青说道,“震烨,你大哥,二哥不在,我们几个做姑嫂的也没别的事,过来送送你。”
姜震烨眼神复杂,“嗯。”
姜震烨作为老爷子的三儿子,是三兄弟里最小的,平日里老爷子都是将他们三兄弟当作接班人培养,从没厚此薄彼。
他们三个也争气,上战场都能独当一面,可后来大哥,二哥先后战死,留下这一群孤儿寡母。
没了男人,这些姨娘自是想让孩子多亲近爷爷,毕竟老爷子在家的时间长。
众人在那寒暄,姜竹一回来就看到了,才想起来,皇上寿宴过去那么久,父亲和哥哥也该回军营了。
虽然关系不亲厚,但总归是有血缘关系的,想了想,姜竹还是走了过去。
眼尖的姜骐骥一眼就发现了自家妹妹,悄悄扯了扯父亲的衣服,小声道,“小妹来了。”
大家也都看见了姗姗来迟的姜竹。
“爷爷,父亲,哥哥。”姜竹依次朝几人打招呼。
姜震烨心情有些复杂,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
倒是姜骐骥心情不错,摸了摸姜竹脑袋,“小妹在家要照顾好自己。”
姜竹回复:“嗯。”
再寒暄了一会儿,大家就目送两人上马离去。
人离开后,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后来是老爷子说了声“回去吧。”打破了这怪异的氛围,大家也都陆陆续续进府了。
姜怜漪靠了过来,“三妹妹这是干嘛去了,将军和大哥回军营,你却回来这么晚。”
瞧了一眼姜怜漪今日素净的打扮,姜竹答道:“有事。”
姜竹今日很早就出府了,对府里的一些事也不大清楚,但她身为主子,还是大将军的亲女儿,像大将军回军营这种大事,却没个人来通知她。
一时之间姜竹也不知该作何感想,是该说她这个当女儿的当的太失败了,还是做人做的太失败了,以至于都没人告诉她这件事。
得了个冷淡的回应,姜怜漪也不恼,“纵使有事,也该抽个时间送送将军,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妹妹刚回来就好好休息,姐姐先进去了。”说完也进府去了。
这时人都进去的差不多了,门口没剩几个人,姜竹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心情,带着白芷进去了。
第47章 、不速之客
意识到姜竹生气了,容俊卿也不敢再作妖了,站;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
天空有些微微暗沉,乌云遮住了太阳,看上去像是要下雨。
一身浅青色罗裙的姜竹坐在桌案边,拿着笔在宣纸上涂涂画画,眉眼认真。
白芷从外面推门进来,复又关上,见姜竹画得认真,放轻自己的动作,走到窗户边,瞧了眼外边的天色,将窗户轻轻关上。
“小姐,今日怕是要下雨,天气也转凉了,小姐晚上要多添件衣裳。”白芷絮絮叨叨的讲,老妈子属性又上身了。
姜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前些天,孔竹联系上她,说上次带去的那些小玩意儿,孩子们都很喜欢,而且市面上也少见,想问问姜竹要不要将其扩展开来,生意必是红火。
这倒是提醒了姜竹,虽说她在将军府,平日里不愁吃穿,但钱不嫌多,对孔竹的提议也就放在了心上。
这几日姜竹都在画设计图纸,打算画好交于孔竹,让他去负责生产与销售。
从短暂的相处来看,孔竹虽然有些冲动,但却是个能干事的人,很多东西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每次姜竹送去的图纸,他都能在此基础上再多生产出几种,不得不说很有经商头脑,难怪她以前放心将店铺交于他管。
同时经过这几个月时间,她总觉得原身脾性和她挺像的,就像是同一个人一样,不过她们现在可不就是一个人,想着姜竹又有些失笑。
零榆和孔竹他们好像也习以为常,对她的一些奇怪言行丝毫不奇怪。
比如,在她画出那些小玩意儿时,孔竹的反应不是她怎么会这些东西,而是你会这本事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对她有一种天然的信任,似乎什么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都不奇怪。
神奇的既视感。
姜竹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放弃。
将笔放下,又让白芷将这些画好的图纸收起来,找时间给孔竹他们送过去。
白芷这些天做这些事已经得心应手,利索的收好图纸便出去了。
姜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闭眼放松自己。
不多时,空气中突然多出一缕血腥味,姜竹眉头皱了皱,睁开了眼。
就瞧见不知何时闯入她屋子里的容俊卿,坐在她旁边打量她。
平白出现个人,还是挺诡异的,姜竹虽然疑惑容俊卿为何出现在这,但还是没管,大有不再搭理他的意味在。
见姜竹挣开了眼却不理他,容俊卿眼皮耷拉着,声音也有些闷闷的,看上去好不可怜,“小阿竹,我受伤了。”
受伤就去找太医,跟她说有什么用。
姜竹眉眼有些不耐,“我不会医术。”
意思就是你找错人了。
但显然,容俊卿听不出来,“我流了很多血。”说完还撩开衣袍,露出受伤的地方。
其实容俊卿一进来,姜竹就闻到了血腥味,知道这人大概受了伤,只是没想到伤的那么重。
衣袍和伤口黏在了一起,随着主人的动作,伤口上黏着的布料被强行扯开,发出了轻微的撕扯声,叫人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伤口是在腹部,看上去像是刀剑刺伤的,因为刚刚的撕扯,伤口处流的血更多了,再不包扎,估计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偏生受伤的人浑不在意,一点都不介意伤口流血,还嬉皮笑脸的在这和她耍嘴皮。
莫名的,姜竹心底涌出了一股怒气,声音也有些冷,“空青呢?你让他带你去找御医看伤。”
不过上次见了一面,小阿竹就记住了空青的名字,容俊卿心情有些不爽,脸上完全没有着急的意思,还有空扯东扯西,“小阿竹,你居然记得空青那小子——”语气有些幽怨。
容俊卿:很好,春满楼头牌非空青莫属了。(冷笑)
第48章 、上药
姜竹扶额,不用想也知道白芷那丫头想岔了,赶;
要不是对方受了伤,姜竹真想给他补两刀。
明明伤口不在她身上,但见着容俊卿这般不在意的态度,胸口莫名就有些堵。
知道如果她不给他包扎,估计这人就真的放任不管了,再这样扯下去,等御医来了,人也没了。
姜竹心里不舒服,语气也算不得很好,“坐这别动,我给你包扎。”
让容俊卿在那等着,姜竹脚步有些匆忙的去拿医药箱。
自她来了后,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按她要求重新放置的,很快姜竹就找到了医药箱。
这里的人不知道棉签和棉球这种东西,都是用纱布处理的,姜竹注意到后,就让人按她要求去找干净棉花。
条件有限,自然比不上医用棉那般无菌,但总好过用帕子擦拭。
见姜竹用小夹子(镊子)夹着一团棉花,容俊卿有些疑惑,“小阿竹,你这是干嘛?”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姜竹语气有些复杂“是你不肯找御医的,所以待会再痛也是你活该。”
“呃……”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容俊卿有些好笑,比这更重的伤他都受过,吭都没吭一声,不过这肯定是不能和小阿竹说的,容俊卿趁机卖可怜,“我怕疼。”
呵……怕疼还不赶紧去找御医,跑她这来找罪受,姜竹冷漠脸。
姜竹很想不管,但偏生被她看见了,要是不管,她会一直想着这件事,心里不痛快。
这里没有碘酒这种东西,基本都是直接用酒水进行消毒,就算没试过也知道肯定是会疼的。
姜竹只是看过别人怎么处理伤口,自己上手倒是第一次,何况还是这种比较严重的伤口,这会儿也有些紧张。
伤口看上去挺严重的,但见容俊卿那副没羞没躁的模样,估计没有性命之忧。
屏住呼吸,姜竹用棉球沾了药酒,小心的帮容俊卿把伤口上的血污擦拭掉,边擦边轻轻吹气,这样能让伤口没那么疼。
容俊卿是坐着的,伤口在腹部,姜竹要想给他清理伤口,只能蹲着。
姜竹因着要帮伤口吹气,脸便凑得有些近,偏生姜竹这人不在意,也就没意识到这个距离有何不妥。
倒是容俊卿神色有些隐忍,想制止姜竹的动作又舍不得,只能咽下这甜蜜的痛苦了。
从容俊卿的角度看,能看到姜竹长长的睫毛,和专注的眼神,好像此刻眼里只有他一样。
容俊卿神情有些餍足,随后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小阿竹这么好哄,他就早点受伤了。
姜竹:呵呵——
将伤口清理干净后,姜竹又吹了一会儿,觉得没那么疼后,洒了一些止血的伤药上去,然后要绷带给绑住。
做完这一切后,姜竹也有些微微出汗,刚想抬手擦一擦,一抹温热就贴上了脸颊。
容俊卿:“小阿竹,我帮你擦汗。”
将容俊卿的手打掉,姜竹一言不发的将东西放入药箱,起身走了。
放好药箱后姜竹没有直接回来,而是直接推门出去了。
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姜竹郁闷的心情才消散了些,果然还是大自然好。
没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姜竹没回头,须臾,便觉肩头一重,容俊卿整个人又靠上来了。
刚好的心情瞬间又沉了下去,姜竹没说话,不打算理这人,要不是容俊卿身上有伤,她就直接上手了。
意识到姜竹生气了,容俊卿也不敢再作妖了,站直了身体,扯了扯姜竹的衣袖,语气小心翼翼的,“小阿竹,你生气啦?”
又瞧了眼姜竹的神色,“小阿竹,我不是故意的,上次我喝醉了,是意外,我都不记得了。”
姜竹本来没想到上次的事,容俊卿主动提了,姜竹心情更不好了,没理容俊卿,直接转身进屋了。
躲在暗处的空青神情有些焦虑,主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遇上三姑娘,说话就不过脑子。
容俊卿还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在他说完后,小阿竹好像更生气了,见姜竹进屋,容俊卿跟着也进去了。
第49章 、被撞见
不理会这人欠扁的话,将医药箱放下,“不愿意屋内……
姜竹坐在书案前,打算练一下字,静心。
刚提笔,容俊卿就过来了。
不予理会,姜竹眉心皱了一瞬,好半响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姜竹每次练字都是随意写的,拿到哪本书就抄哪本书。
她这些天都在弄设计图,看书的数量不多,此时桌上放着几本游记,讲述作者自己的一些见闻。
随手拿过一本书翻开,正想用砚台压着,就见眼前多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容俊卿非常有眼力劲的帮姜竹按着书,还稍稍抬了一下书,方便姜竹看,“小阿竹,你写吧。”
拿砚台的手收回,不再看容俊卿,姜竹提笔开始抄了起来。
姜竹写字的时候很认真,起初心里还杂念颇多,写着写着就专注了起来,眼里只有写字内容。
而容俊卿因为知道自己错了,一直不敢吭声,默默的帮姜竹按着书,瞧见姜竹写完一页,还很贴心的将书翻页,过程中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姜竹一静下心来,就很容易忽视周遭,忘却时间。
姜竹写了多久,容俊卿的手就按了多久。
我们的五皇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按了这么久手酸了不说,还连人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当然不是真哭,一切为了媳妇);
姜竹停笔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眼神略微有些讶异,没想到容俊卿真的这么老实的帮她按了这么久书。
视线稍抬,就瞧见了容俊卿那副小可怜样,莫名的,心里有些歉意,“你可以用东西压着的。”
见姜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容俊卿神情一下明媚起来,“我想帮小阿竹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