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凡问:“我们不是飞鸽传书了吗?你们还不知道?”
“许是大师兄收到的消息,还没找到机会告诉他们。”素玖终于能够比较平静地宣布这个消息了,“穆辰他……牺牲了。”
一股悲伤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素玖错了,她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那么强大,还不能坦然接受穆辰的死讯。
已经过去五个时辰了,玥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半日之约将至,大家准备一下吧!”
诺汐怒斥道:“大师兄还没回来呢!你着什么急?”
“是他自己说的最多等半天!”
见两人就快打起来了,素玖劝和道:“玥唯说的没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边境动荡不安,还有千千万万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在等着我们。”
“师姐,你也太无情了吧!”诺汐说,“好歹你也跟大师兄认识这么久了,你居然忍心抛下他?”
“诺汐。”纭玺终于开口说话了。诺汐闭上了嘴,一直陪伴在纭玺身旁的何令仪说:“霈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我们还得赶路。”
“是啊,你等大师兄也得有精力吧!”诺汐劝道,“你难道想让大师兄回来时,却看到你倒下了吗?”
纭玺抓起一个馍开始啃,还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但她的眼睛一直在眺望远方。
她渴望下一秒,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看清他的脸……远处好像真的有了一个身影——是看太久出现了幻觉吧?
诺汐激动地大喊:“霈妍,那个是大师兄吧!”
“是吗?我还以为我看错了!”那个身影逐渐变大,似乎有些踉跄。
纭玺激动地冲下城门,跑去迎接他。看见他满身的伤痕和血迹,看见他踉跄的步伐,纭玺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冲过去抱住他,珝烨无力地靠在纭玺身上,在她耳边说:“我……回来了。”
纭玺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回来就好。”
珝烨笑了笑,说:“你哭什么?我命大,暂时死不了。”刚说完,珝烨就晕了过去,纭玺踉跄了几步,勉强架起他。好在何令仪赶到,帮着一起将珝烨带回去。
在珝烨昏睡期间,素玖为他进行治疗,给伤口上了药。纭玺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但她实在是累了,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在他身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珝烨醒来,纭玺还在梦乡。他起身下床,这要放在平时,纭玺肯定会被这动静吵醒。
但今天,她实在睡得太沉了,这些动静对她没有造成丝毫影响。珝烨将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自己先出去了。
纭玺醒来,却发现珝烨不在。她正要出去找,珝烨刚好走进来。
他说:“我正好要来叫你。既然你也醒了,那便收拾收拾,吃个饭,准备出发了。”
纭玺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
吃饭时,饭桌上只有纭玺、珝烨、素玖三人。纭玺问:“大师兄,你昨日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对方可有上百人呢!我怎么逃?”珝烨说,“我被抓了。”
纭玺瞪大双眼,说:“那你……”
“他们让我回来当奸细,给他们传递情报。”
“所以你就答应了?”纭玺问。
“对啊,不然我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素玖说:“大师兄这也是权宜之计。他刚刚已经跟我说过了。”
“你这么轻易地答应他们,他们怎么会相信?”纭玺问。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他们相不相信是他们的事。”
昨日——
珝烨要求见将领,士兵们把他押到一位领头的黑衣人面前。那人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珝烨说:“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哼,怎么?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杀你了?”
“有些事,我想跟你单独说。”
那人看了看珝烨的伤势,目测他难再掀起什么浪,于是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
其余人等都离开后,那人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是天界的人吧?”
那人默不作声。
“燕绥的手下。”
那人瞳孔放大,显得有些震惊。珝烨云淡风轻地一笑,从胸口处摸出一块令牌。
那人看了之后,立刻向珝烨行礼。珝烨说:“不必。这是邢枫将军给我的,我不过是他的手下而已。”
“既然你是邢枫的人,那你为何要阻止我们的行动?”
“我就是来告诉你们,刺杀纭玺的行动延期。”
“延期?”
“正是。此人与满天星有莫大的干系,邢将军还得靠她得到满天星。所以,刺杀她的行动延期到满天星得手之后。”
素玖说:“对了,还记得上次你们仨中毒的时候吗?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我们得知江湖通缉令后,就立刻飞鸽传书给了你们。怎么也不多留个心眼?”
纭玺说:“你们有传这个消息给我们吗?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啊!”
珝烨说:“那究竟是传消息的人还是收消息的人出了问题?”
“说不定是中途被调包了!”纭玺说。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素玖说,“但邢枫究竟是怎么判断我们是假的?他的人就与我们交了一次手,之后就把兵力调到你们那条路上了。”
“师姐是怀疑,我们中间有奸细?”
素玖点点头,纭玺打趣道:“大师兄,解释解释?”
珝烨可没有被唬到,他说:“哎,我也是昨天才答应他们的!这都多早的事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几天前甚至更早之前就叛变了?”纭玺见珝烨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笑了笑,说,“我逗你的!我相信你!”
“好了,大家最近多多留意。重要的事情最好别跟我们仨以外的人透露。”素玖说。
“好。”
第四十七章 ——
交出满天星,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命!
七个人收拾好行李,再次出发。七个人虽多,但诺汐却失去了拌嘴的师兄,素玖失去了需要照顾的师弟,众人失去了那个幽默风趣、热情爽快的话唠。
距离目的地只剩两日的路程了,但纭玺深知,邢枫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素玖与纭玺和珝烨牵着马并排走,她说:“对了,前天我们碰到了洛思芃前辈。她说她认识你们俩,还说霈妍算是她半个徒弟。”
纭玺笑了笑,说:“算是吧!她教过我几招洛家掌。你们是偶然遇上的?”
素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她还收留我们住了一晚。”
诺汐跑过来拉住纭玺聊天,珝烨和素玖刻意放缓了步伐,走在队伍后面。珝烨问:“她是为了风林剑法吧?”
“是,也不全是。她主要是想打听我们从哪里学的剑法,还询问那对夫妻的去向。但我什么也没告诉她。”
珝烨和素玖上马,素玖喊道:“大家上马骑行吧!”
约莫到了午时,大家都口干舌燥的,附近又是一片荒芜。他们只能靠随身携带的水和干粮充饥。
忽然,一支箭带着一张纸条向纭玺飞了过来。纭玺一把抓住箭身,取下纸条——交出满天星,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命!
“满天星?”纭玺将纸条递给大家传阅,“到底什么是满天星啊?”
诺汐说:“这个我有所耳闻。据说满天星是一个组织的代号,也有人说它是一件无价之宝,还有人说它是一幅藏宝图。
反正众说纷纭,十分神秘。但江湖人称,得满天星者便可号令江湖,所向披靡,莫敢不从。因此,也引发了一场争夺满天星的腥风血雨。”
“按着纸条的意思,满天星在我这。可我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纭玺说。
玥唯说:“你不是有一个打不开的木匣子吗?说不定就是它!”
何令仪说:“对啊!昨日那些人绑架我们,不也是想要这个盒子吗?”
墨逸凡提议:“既然我们也打不开,那便送他们得了。反正江湖的事,我们也不感兴趣。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保命要紧。”
珝烨反对:“不行。我们不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如果这真的是所谓的满天星,而且又具有这么强大的作用,那就更不能随便给了。”
就在这时,响起了阵阵悠扬的琴音。那首曲子旋律优美舒缓,让人听得着迷。
珝烨立马听出音乐里的玄机,喊道:“大家捂住双耳!不要去听音乐!”
何令仪和诺汐已经被音乐催眠,进入了幻境。其他人努力捂住双耳,拼命做抗争。珝烨对纭玺说:“快,拿出云裂琴。”
纭玺从聚宝囊里拿出云裂琴,席地而坐。珝烨为她捂住双耳,纭玺开始弹奏了起来——
她也是今日才知道,音乐也可以成为武器。论琴技,四海八荒内纭玺也排的上号。
只是对方的曲子实在太玄乎,纭玺向来是随心而弹,根本不懂怎么对抗、化解。
珝烨也开始有点不清醒了,他说:“霈妍,你就这么想——与他所弹的旋律反着来、逆着来便可。”
诺汐和令仪看上去十分痛苦,一个躺在地上抽搐,一个用力地想要掐死自己。
素玖连忙掰开何令仪的手,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素玖喊道:“快一点!他们快撑不住了!”
玥唯也进入了幻境,幻境里是一个没有哥哥的家,全家人都对她宠爱有加。
墨逸凡在一旁晃动着玥唯,企图让她走出幻境。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玥唯的名字,可玥唯却像是越睡越深。
“玥唯,我是你哥!我是墨逸凡。”
听到此话,玥唯像是魔怔了似的,拔剑就要向逸凡刺去。玥唯已经失了心智,拼了命地要杀了墨逸凡。
墨逸凡又不敢伤害玥唯,只能尽力躲闪。墨逸凡大喊:“可否打晕他们?”
珝烨说:“万万不可!打晕他们,他们可能在幻境中沉睡,再也醒不过来了!”
纭玺顶着压力,不断地进行尝试,却常常因为自己弹错而懊恼。
看着其他伙伴一个个地发狂,纭玺心里就越发着急,也越气自己无能。
珝烨凭自己仅存的一点神识安慰道:“霈妍,你要对自己的琴技有信心!至少在这里,无人可出其右。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就像往常弹琴时一样。
你与琴应当合二为一、心无旁骛。不必在意我们,你只管想着你要赢过对方,你就是要跟他作对!不管他怎么弹,你偏要跟他对着干!”
纭玺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聚焦在琴弦上,排除一切干扰。素玖说:“霈妍,不可听整段旋律,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听。”纭玺每听一个音符,就弹一个音作为回击。
渐渐地,她摸清了对方的套路,跟上了对方的节奏。双方同时弹奏,力量相互抵消。
在此基础上,纭玺又加强攻击,加快速度,使得对方措手不及。
对方琴师吐了口血,停止了弹奏。纭玺放缓节奏,慢慢唤醒同伴,同时调整自己的内息。
玥唯放下了剑,身体向后倾倒,逸凡连忙抱住她。诺汐停止了抽搐,何令仪的手也放松下来,素玖自然松了口气。
珝烨放下双手,也松了口气。琴声止,纭玺口吐淤血,染红了琴弦。云裂琴瞬间发出强烈的光芒,血迹竟也消失了。
珝烨蹲下,给纭玺把脉。纭玺说:“不必担心,淤血罢了。吐出来,便没事了。”
她接着说:“刚刚这云裂琴是怎么回事?”
“许是它认了主,解开了封印。以后,它便是你的法器了。”珝烨解释道。纭玺看着云裂琴,露出了笑容。
素玖给大家服下药丸,然后处理何令仪的外伤。珝烨说:“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准备出发。”
经历了这次埋伏,大家都提高了警惕,快马加鞭,不敢多做停留。玥唯仍处在昏迷之中,墨逸凡与她同乘一匹马。
已是黄昏,他们总算看见了一座村庄。素玖提议道:“不如今晚就在这里借宿一宿吧!”
“也好。”珝烨说。
众人下了马,牵马步行,墨逸凡背着玥唯。村里人见到他们议论纷纷,却又不敢靠近。
终于有一个愿意前来交流的村民了,素玖和善地说:“大伯,我们只是途经此地,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我们也赶了一天的路,这附近又只有你们这一个村,所以想问问可否借宿一晚?”
“这……”大家看着他们腰间佩戴着的剑,心里都不由得产生畏惧。
见村民感到为难,素玖也不好勉强,便说:“没关系,我能理解你们。这样,各位家里可有什么富余的食物?我们拿钱买,也好填饱肚子。”
还是没有人回答。诺汐说:“不如算了吧。”
第四十八章 ——
纭玺感觉自己仿佛躺在珝烨的怀里,竟有些脸红。还好夜色深了,看不清。
一位村民指着何令仪手中的佩剑,说:“那可是咱们军队统一的佩剑!”
何令仪看了看手中的剑,惊讶地说:“没想到你们居然知道这个!”
“原来你们是军队中人!”
一位站在人群中的村民说:“到我家来吧!我家有空的房间。”
见有人愿意借宿,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我家也有空的房间!”「来我家吃饭吧!」霎时,村民们盛情难却,大家都被这一转变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