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瞻唇角微动,他虽然身在古代也当了三十年的单身狗,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出小东西们的情愫。
看着倒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只是不知自己那位越老越矫情的堂兄还会不会成人之美。
想到自己求娶尚婉仪他都不答应,叶清瞻觉得公主侄女的情路想来也不会太顺——永宁侯府掌控的兵力不太多,但在燕军中是几乎无敌的精锐。若是小侯爷尚了主,往好里说,侯府跟大燕皇室彻底绑在了一条船上,往坏里猜呢,侯府夫人是公主,且她爹老了,她哥哥没用,她侄儿太小……这个角度,怎么看怎么适合谋朝篡位。
永宁侯大概未必想叫皇帝生起如此的怀疑。
毕竟不是谁都跟他一样,会时不时智商下线的。
叶清瞻道:“少年时可真好,瞧着他们两个,连我都怀念十几岁的时光。说来,这些年我哪怕只是瞧着鹿鸣那小子,都忍不住想,我若是在他那个岁数,不必身负家族重任,一定活得比他自在。”
永宁侯闻听这话题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当真不想叫人怀疑他儿子跟公主有什么。
再者鹿鸣也是他府上出去的,别的不说,总有那么三两丝香火情在。
“鹿公子可好?”
“他再好不过了,今后正是有前途呢。”
他没说鹿鸣能有什么前途,但永宁侯这样的老狐狸也不会问——鹿鸣有这样的哥哥,还能担心没前途?毅亲王手下的活儿,但凡拿出一个来,将功劳冠在鹿鸣头上,都够他领个朝廷的荣誉头衔,混个官身的。
“他是个有造化的。”
“但凡是肯做事,有本事的年轻人,都是有造化的。”叶清瞻微微眯眼,望着已经去到方才卖异国首饰的帐篷前的几个人,口中却道,“府上也不缺有造化的人呵。”
“哦?”永宁侯微懵,他口中“有造化的”是谁?杨英韶?不,侯门子弟走到杨英韶这一步乃是顺理成章,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好运。
那侯府里还有什么人,堪当毅亲王说一句“有造化”?
“是,府上有个管事娘子很不错。”叶清瞻微微颔首,目光与永宁侯相触,试探着对方的眼神,“我那里很缺这样的人才,不知道您可否割爱,将她送出府门,给她个机会出来做事?”
永宁侯这回是真的懵了。他常年在外,便是回到京城,也不会在意侯府的下人们都是什么人的。
管家娘子也好,烧火丫头也罢,他都不太熟悉。
“谁啊?”他问。
“苏流光。”
“苏流光?”这个名字完全在永宁侯的记忆之外,他的眼神很好地阐释了“迷茫”的内涵。
叶清瞻恍然明白过来,永宁侯不知道府中哪位管事娘子叫苏流光,而他不知道苏流光在府中叫什么。
“这是她的本名,至于她在府上的名儿,我尚不知。”
“怎会只知晓她的本名的?”永宁侯道。
“这还不是鹿鸣那小子,天天夸苏姑娘长苏姑娘短,若是他能多说几遍那姑娘在府上的称谓,我也定能记住了。”
永宁侯“哦”了一声,道:“不过是个管事罢了,您想要,尽管带走。但她究竟是谁,却要等阿韶回来才好问到。”
杨英韶是很了解京城侯府的人事设置的,而鹿鸣从来到走,几乎都是他在安排,若是鹿鸣有机会和侯府的某位管事娘子相熟,杨英韶应当能想到她是谁。
只是这一等就等了好一会儿,待那三人领着几个侍从回来,已然过了小半个时辰。
峄城公主得意洋洋抱着一只木匣子,很心爱的样子。
杨英韶陪在她身边,虽然神情淡淡,但唇角微微挑起,显然心情也是很不坏。
舒兰与……舒兰与面色木然,仿佛被牛踩过去的虾蟆。
而他们身后的侍从们还带了不少东西,都装在精致的木盒子里,显然公主被那商家哄得挺开心,大采购了一把。
毅亲王突生心思,在永宁侯问儿子“苏流光”是谁时,他轻拨马头,到舒兰与身边,低声问:“花了多少银子?”
舒兰与虽然不想理他,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比出五根指头。
“五万两?”
“……五千多两。”舒兰与道,“还有大半个榷场没逛呢,这钱就花得没剩几个子儿了。”
“……是你自己的银钱,还是府上的?”
“府上的,可府上的钱难道就不是钱了吗?用府上的钱,回去还要报账呢,烦死人了。您可不知道,看着掌柜算账时我那颗心啊……我差点儿就要吹那只哨子,求你来付账救场了。”
叶清瞻觉得很有趣,竟而笑了,接着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给。”
舒兰与一怔,并没有接,哪怕那张银票上“大燕银行”四个字占掉了五分之三的版面,她还是能一眼看到用小楷书写的金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