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和小时候完全不同了,是个大姑娘了!
“您还需要再长大……一点点。”杨英韶后心已然汗湿,心知这一步是断然不能让了,不是因他们没有婚约——公主想要个男人,需要什么婚约?只要不在公主成婚前弄出私养儿女来,谁敢计较皇帝的女儿房中那些事!礼法这东西,从来管不住天家贵主。
可她还太小啊,不到体会男女之事的时候。
抱着她,只觉她身子轻软,骨头都还没长好呢,怎么舍得欺负她!
这是和上一世全不一样的,那会儿公主嫁他也就刚过了十五岁,他可没想到要怜惜什么,就算她二度失去腹中胎儿,在他心中也激不起什么波澜。大不了嘱咐人多多照拂她一二,免得叫皇家认为他轻慢皇女。
但如今,他的小殿下被刺草叶子扎了手皱皱眉,他都心疼得恨不得将她的手团到自己掌心里去护着。
如此方更信了,自己那一世的确不是什么好丈夫,也不算什么好情郎,实在是个又没用又薄情的男子罢了。真要是爱着一个女孩儿,哪里舍得她疼,哪里舍得她委屈?
峄城公主此刻问他:“再长大一点点,是多么一点点?”
“……长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就可以了。”
公主脸上一红,她隐约知道些什么,又不全知道,听说洞房花烛夜夫妻二人是要同床共枕了,可这跟他方才的失态有什么关系?
“表兄是怕我命令你晚上侍寝吗?”她问,“不会的,我不喜欢晚上有人睡在我旁边!以后咱们成亲了,能分房歇息吗?我怕你在我身边我就睡不着啦。”
杨英韶原以为这事儿揭过去了,不想公主这后头几句话一句比一句戳他心。这是还没婚约便要被公主撵出房的预兆吗?
“那些话成亲之后再说,殿下,如今咱们连婚约都没有呢。”他艰难道,“说这个未免太早了。”
“嗳,等回了京城,我就去找娘,告诉她我想让你做驸马。”峄城公主笑得甜甜蜜蜜,心中只想着今后成了亲每天都可以缠着杨英韶叫他亲亲她抱抱她,真是值得期许的未来。
为了这点儿未来,把捣毁敌营的有趣事情留给情郎做,也不是不可以!
公主给他们二人的未来拨小算盘时,数千里外的泽州则又是另一番气象了。
舒兰与自从在鹿州失去了一键灭世按钮,心情就好不起来——完成任务虽然有一大笔奖金,可她倒是得有命回去花啊!如今钱没到手自己还回不去了,难道就在这个数据森林里度过一个配角的一生?
这当然不是她想要的!
叶清瞻在虎儿察部还展现了一把商业精英风采,了解了柔然人的消费需求,签下了茶酒丝糖的大单子。而在他大显身手乃至返回京城的时候,舒兰与脑海中却反复出现两个句子。
——回不去怎么办呢?
——回不去也不能死啊。
别的便是再也没有了!
她神不守舍,根本无法配合公主和叶清瞻开展任何工作。不过,考虑到她本是个连杀鸡都没见过的大家奴婢,又返回血腥的大帐给公主取衣物,受到莫大惊吓也是情理之中,便没有人怀疑她失魂落魄的理由。
反倒得了叶清瞻和公主不少关爱。
公主便不提了,一直是将她当做自己人的,随时准备将她笼到自己小小的羽翼后头保护起来。见她情绪几近崩溃,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顾避忌,请索摩找来虎儿察部的大巫来为她跳神驱邪。
大巫倒是来了,却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绕着舒兰与兜了几圈之后摇摇头:“不用驱邪,这位姐姐命干净,神鬼难侵。”
驱邪不成,阿婉又不像个样子,公主也愁。回京之后她也并没有什么好转,那去户部做女官的事儿,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这么个空壳儿一样的角色,怎么承担帝国纷繁复杂的财政工作呢?
就在这时候,准备回泽州的叶清瞻站了出来,说请阿婉姑娘跟着他去南方散散心。
皇帝也不好再拦了——先时的理由现下可是废了,慢说京城条件合适的郎君未必肯娶一个半痴的女子,便是肯,他留着这样的尚婉仪有什么用呢?
倒是这皇弟有些痴情,先时求许嫁,或许是冲着尚婉仪的本事来,难免叫君王有些忌惮。但现下尚婉仪都是个懵懵怔怔的无用之人了,只能养着,他还是想带她回去……
虽然不提娶她做王妃这事儿了——毕竟王妃是要应付府邸内外许多事物的,尚婉仪这样肯定担不起王妃的责任来,但皇弟也不曾说要娶别人啊!
大约是真喜欢这位曾经风头无两的女官?给他算了,哪怕后来是给他做个侧妃呢……
“去吧,去吧。真是可怜见的,也是个忠心人。她的俸禄一应还由朝廷支给,你只管招待好了她,可别再教她受惊吓了。”
叶清瞻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他倒是没想到皇兄眼中自己竟成了个痴情种子,只觉得尚婉仪好生可怜。
他陪着尚婉仪去大帐里的,她的反应他再清楚不过了,那可真是吓坏了啊。
但他不会认为让她一个人待着她就能好。记忆这种东西,如果没有被新的覆盖,旧的就会一直都在。阿婉必须去更多的地方,做更多的事,才能冲淡那可怖的一幕在她脑海中的印象。
更况,他去询问她意见的时候,她也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