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怀两次,就生下了五个孩子,哪怕家里曾经有二十亩地也承受不起这费用。王喜人善,不愿将女儿卖了,咬着牙硬挺。农忙时耕地,农闲时去城里给大户人家做帮佣。
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总算几个孩子慢慢长大,也能搭把手了,日子也渐渐好过了些。
可惜今年一场大水将刚刚燃起的希望给灭了。娘老子被淹死、大哥一家不知所踪,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妻儿一路乞讨到京城,卖身为奴,就想活下去。
左玉听了他这经历,顿觉这是可用之人。莫说这年头卖儿卖女合法,便是她活着的那个世界还有黑心父母吸儿女血,推儿女进火坑的呢。
王喜穷成这样,还能保持本心,此人可用!
而另一个何三今年28,其妻陈女娘26。何三原本是走镖的,本有些手脚功夫,家里日子算不上多好,可也算过得去。哪里晓得今年一场水,把所在镖局给淹了。不仅如此,刚刚接手的镖物也毁了。
官家大老爷不讲武德,天灾也要人赔偿,东家家财都被水淹了,哪还有钱赔偿?当天夜里,带着一家老小投进了滚滚大江中,自尽了。
东家没了,吃饭的饭碗也没了,自己家也被大水冲了,无奈之下也只得到京城来寻寻活路。一路上,他不忍乡亲被饿死,将仅有的一点贴身银子拿出来,结果一番哄抢下,自己差点被打死不说,银子也被抢没了。
最后,只能乞讨到京城,想再寻个镖局走镖,可哪里晓得京城人眼光高,看不起他这乡下人。工作找不到,那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卖身。
他不想一家人分开,也不想将妻儿给典了,因此商量一番后,一家人决定即便为奴也要在一起。
这两人都是在逆境中还能保持本心的人,而她与弟弟在左家处境艰难,正需要这样的人帮衬。
别看张氏现在被禁足了,自己也上足了眼药。但她经营多年,岂是这么容易倒的?自己还是得多筹谋。
点了这两人后,牙人便道:“你们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是镇国公府的大千金,最是心善!不要你们卖身,雇佣你们,月例最少都八百文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主家磕头?”
王喜何三狂喜!
他们俩都一个心思:当奴也得一家子都在一起!现在如愿了,且这位千金看起来还很良善,碰上这样的主家,那可真是福气啊!
两人带着家里人连连磕头。左玉也没阻止。有些善心可以发,但有些不能发。规矩得作下,不然像张嬷嬷那样奴大欺主可就坏事了。
等人磕完头,她拿出银子给牙人,“带他们去洗个澡,吃点东西,下午便将人送来吧。”
既是雇佣自是不用给卖身钱了,不过牙人的辛苦费要给的。按人头算,一人一两银。
王喜一家七人,何三一家四人,她共给了二十两。多余那九两是他们这些日子的住宿伙食费以及等下的洗澡洗漱费。
牙人连连道谢。跟这种大家族往来最是好,从来不还价。
他想多了,左玉是不知这事还能还价,而孟姨娘也不想点破,有意让左玉做个好人,留点好印象。这些牙人消息灵通,没准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给完牙人钱后,左玉又给了王喜和何三一人五两银子,这是提前预支的工资。
“府里发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与鞋都有。住的地方各种东西也有,但是毕竟初来乍到的,总有用钱的地方。这些钱是你们的工钱,先预支给你们,你们看着采买点自己需要的东西。”
左玉道:“至于工钱,回去后会给你们细说。放心,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用心办事的人。”
牙人不由高看了左玉一眼。别看人年岁小,但说话条理清晰,也很会收买人心,是个厉害的主啊!
王喜等人连连谢恩,左玉点点头,便离开了牙行。
等出了牙行,左玉便问道:“姨娘,有个问题请教。”
“大姑娘请说,请教不敢。但凡贱妾知道,必是知无不言。”
“姨娘,我手里有一些母亲留下的东西,若是想卖……”
孟姨娘大惊失色,“大千金,不可!卖母遗物实属不孝,若是被老爷知道,必是要怪罪!”
“哈?”
左玉傻眼。本想借着母亲留下遗物的由头将系统给的奖励卖了,可现在看来似乎不行?
“大千金放心,这事是老爷做主的。”
孟姨娘以为左玉是在为仆人雇佣费用发愁,便安慰道:“既是让你自己来挑选,所选之人待遇与府内人不会有区别,所需费用皆从公中走,不会让姑娘承担的。”
“唉。”
左玉道:“姨娘,我命硬克母。母亲为了我着想,让我过简朴的生活,这本无可厚非,毕竟是母亲一片苦心。但是您也知道,这世上钱虽不是万能的,但却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这王喜何三一家可怜,若住咱家,必是要夫妻分开,男住一进院里的倒座房,女住后罩房。他们初来乍到,哪有钱在京城置办屋子?这样将夫妻分开,着实于心不忍。”
孟姨娘愣住了,没想到左玉是因为这个想卖母亲遗物的。她心下莫名的涌起一阵感动。虽说她自小锦衣玉食,可商贾在这些高门面前那是千般万般的下贱。
现在见大姑娘愿意为了一个下人这般考虑,不禁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