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拿了糖，便乖乖地坐在乔款冬的面前看她。见乔款冬总是看着郑果那边的动静，便热心地指着郑果面前的小孩介绍道：“这个是我哥哥，他带着我来的，是我们四个里面最大的！”
乔款冬看去，果然那孩子看起来更大一些，约莫有十二三岁了，个子都快赶得上郑果。
“他带着你来的？”她有些惊奇，顺着小孩的话问道：“来图云干什么呀？”
那小姑娘一边卷着乔款冬的披帛玩，一边回答道：“哥哥说这里有吃的，就带我来，可我真的好饿。”
看到小姑娘有些委屈的眼神，乔款冬彻底心软了下来。
难怪郑果叫她过来讨糖吃，真的很可爱。
她正要再给小姑娘糖吃，低头的瞬间却听到那小屋门口突然一声尖叫。她慌忙朝着那边看去，却看到郑果僵在了原地，她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却看到了郑果飞速流失的生命条。
“果子！”
楚怀幽冲了过去，将那小姑娘的哥哥甩到了一边，接着低头去看郑果的伤势。那男孩直挺挺地摔了出去，脑袋“咚”一声磕在了废弃石磨上，接着便没了动静。
随着那男孩被甩开，郑果似是失去了着力点缓缓倒下，露出了楚怀幽错愕的脸。她的心脏处横插着一把短刀，眼睛呆呆地看向天空。
乔款冬只觉得血液倒流，却下意识阻止了小女孩回头看去，死死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屋里的孩子似乎也是被吓到了，原本还闹哄哄的小屋中瞬间变得安静。古娜呆滞在门口，愣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是做梦吧？
郑果的生命值怎么会突然降到了0％？
“姐姐，你的手好抖。”乔款冬的意识被小女孩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为什么要突然捂着我的眼睛啊？”
第四十四章
两三个暗卫现身控制了小屋，其中一个扭头去问乔款冬该如何。她又看了一眼小屋那边，在见到剩下那两个孩子兴奋的眼神后，眼中暗了又暗。
“如何？我可不记得这里有孩子，敌人都杀到庆州来了，还问我如何？公事公办。”乔款冬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女孩，想了想松开了手，看着小女孩道：“姐姐问你话，一定要好好回答。”
那小姑娘懵懵懂懂，但一睁眼就见乔款冬冷着脸，便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哥哥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报仇的话？”乔款冬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像之前那个跟在我身边、穿着绿袍子的男人的人？”
那小女孩低着头想了想，小声说回答道：“昨天哥哥说，他找到杀了爹的人。那个叔叔……那个叔叔，在一个很好看的楼里面见过。”
很好看的楼？
成仙桥确实有一个。
望月楼。
“是谁告诉你们凶手是谁的？”郑果不知被楚怀幽抱去了哪里，但现在她只想知道全部：“那个大夫分明是救过你们吧。”
那小姑娘呆呆地点了点头，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意外发生的时候，那群孩子分明用古水语欢呼过。
“我不知道。”她嘴一瘪，紧接着便哭了出来：“哥哥说他看到一个女人动了爹后，爹就死了！呜呜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那小女孩挣扎了起来，乔款冬却不放手，见她动的厉害，便反手丢给了旁边的暗卫。
她的哥哥早已躺倒在石磨旁边，乔款冬能做到的最大的善良就是回避这件事情，让官府来接手。
不远处一只翅膀上带着灰色的白色鸽子起飞，见乔款冬不理它，它歪了歪脑袋，将嘴里叼着的东西丢在了乔款冬的脑袋上。
只不过它还没飞出去多远，就被人用石头打了下来。
乔款冬回头，将那丢下的东西和倒地的鸽子都捡了起来。见那鸽子慢慢回过了神，她又看了看手上的黄花还有竹筒，冷笑一声。
“张嘴。”她强硬地将一颗药丸塞进了鸽子的嘴里，接着从空间中取出一颗夏枯草塞到了鸽子脚上的筒里：“东西我收到了，最后就麻烦你送一趟吧。”
估摸着从这里到望月楼的距离，商术池只会见到毒发身亡的信鸽，还有她的回礼。
公正者自当是非分明，夏枯者无缘逢秋款冬。*
“启程，去望月楼。”乔款冬无法冷静地去看郑果一眼，她现在只想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撕了他。”
马车来的很快，赶车的人是商术清。
他已经安顿好了商玉笙的后事，可回来就听说了郑果丢了命。他心知乔款冬的性格，若是不报了仇，定是觉得无颜面对郑果。
“我跟你一起去，乔芫花也在那边。”
*
望月楼依旧是一派热闹景象，商术清提前便叫人打好了招呼，见他们的马车过来，门口的伙计轻车熟路地接过缰绳，将他们带到了后院。
越往后面走越寂静，前面的热闹场景渐渐被抛在了身后。
乔芫花黄昏时接到商术清的书信，便急忙拾掇好了自己在后面候着。见那辆熟悉的马车由远及近，他一个激灵站得更直了些。
只不过他现在觉得有些五味杂陈。
一是因为自己妹妹接连得到了噩耗，先是成霜跟杨夜安，今天又是郑果；二是因为自己的妹妹不知什么时候竟和皇上又凑到了一起，而且皇帝还让他在这种烟花之地待了好长时间，现在竟然还带着自家妹妹亲自来了。
着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马车稳稳停到了他的面前，车上的人刚掀了帘子，他便单膝跪地道：“臣见过陛下。”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皇上的脸。
先下来的是个男子，接着他似乎转身将另一个人抱了下来，乔芫花只见到一双熟悉的绣花鞋落在自己身边，接着便听到一声：“起来吧。”
他赶紧起身看向了乔款冬，果然如他所料，乔款冬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看样子相当自责。
他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向商术清汇报道：“臣已经安顿好了房间，天色已暗，臣叫人带路。”
商术清听罢“嗯”了一声，接着便带头跟着小厮在前面走。这兄妹俩定是要咬耳朵，他刻意拉开了一些距离。
乔芫花见商术清故意拉远了距离，便懂了皇上的意思。他赶紧又打量了自家妹妹一番，并贴心的给乔款冬带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帷帽。
“哥哥在呢，别怕。”他附身刚把帽子给乔款冬戴好，一颗豆大的泪珠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别哭别哭，哥哥在呢，我们先去房间，你坐马车颠簸了一路。大哥还让我给你买些点心来着，回去吃点。”
望月楼中还是有比较正常的卧房，乔芫花特意为他们兄妹俩定了一间。他可不放心乔款冬一个人住，更别提这里还有一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商术池。
他手忙脚乱地给乔款冬抹了抹眼泪，接着便被妹妹打了手：“你把我的妆都抹花了。”
“好好好，那咱赶紧走。”乔芫花见状，赶紧拦着乔款冬准备跟上商术清的脚步。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蹲下了身：“哥哥背你，快上来。”
这兄妹俩这才暂时安稳，乔芫花快步跟上了商术清。
他们定是得在一起商量一番，于是便都聚在了商术清的卧房中。乔芫花又嘱咐了门口的侍卫一番后，这才放心地合上了门。
“陛下。”见商术清示意他坐过来，乔芫花这才拉了个椅子坐到了妹妹身边：“臣在这里住了两天，倒真的发现几个有趣的房间。所以臣觉得，这里不止有南王一个人，定是还有其他同伙。”
商术清点点头，说道：“这里是还有其他的人，当时还掳走了款冬，还是我的暗卫带她回来的。”
乔款冬默默低头捏着自己的荷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商术清跟乔芫花你一言我一句，乔款冬用力捏了捏小荷包，感受着里面那颗硬硬的小银珠。
直觉告诉她，在望月楼，她还会见到意想不到的熟人。
还会如同杨夜安的消息那般让她措手不及。
第四十五章
还没等他们怎么交谈，在望月楼暗处等候的人早已等不及。乔款冬还捏着银珠出神，门外便传来了响动。
“有一个公子让奴家给这里面的客人带句话，你们不让奴家进，那帮奴家把话带进去也行的嘛，别这么死板嘛两位小哥。”
门外传来了撒娇般的女声，乔芫花与商术清对视一眼，便握住剑柄凑到了门边，沉声问道：“谁？”
门外的推搡声停顿了一下，那带话的姑娘见里面的人理她，瞬间便提高了音调：“公子！有位客人让奴家带句话给您！他说给你们写了纸条，让你们赶紧赴约。”
纸条？
乔款冬这才想起来商术池送过来的竹筒还没有拆，见其他两人看向自己，她这才把东西从袋里掏出来。
“客人？您听到了吗？”
乔芫花见确有此事，搭着剑柄的手也放了下来。乔款冬倒出竹筒中的纸条，正要去看，门外却传来两声闷哼。
意识到不对，乔芫花一把推开了门，反手抽剑就是一劈。门外的女子笑着躲开了这一剑，接着便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吊在了栏杆上。
她穿着一身艳红，眼角也化着夸张的胭脂，似是眼角流出了血泪一般。
“奴家可没有耐心了哟，只好先宰了你这两个手下解闷。你是要跟上奴家，还是看了纸条自己找过来呢？”
说罢，那女子突然拔下发簪向乔芫花扔了过来。乔芫花翻身躲过，回头便见到商术清朝他打着手势。
“去追。”
乔芫花点头，回头便翻过栏杆追了过去。两人的身影很快在栏杆间消失，乔款冬这才发现，望月楼中静的吓人。
“人都去哪了？”她朝着外面张望了一番，暂时不敢踏出半步。商术清早已握剑来到了她的身边，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乔款冬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纸条。上面写着房间的名称，但却不对。
乔芫花分明是追着那女子上了楼，但这房间她却认识，来的时候就经过了，可却在她们这一层。
商术池有意想将他们分开。
她将纸条举到商术清的眼前，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也皱起了眉头。
“我们得去这里。”乔款冬看着商术清的眼睛，口气坚定地说道：“商术池就是想让我们这样，如果不去的话，说不定会发生更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样比起来，去赴约要更稳妥一些。”
商术清明显不想让乔款冬去冒险，但看着一片寂静的望月楼，他也深知要想再从这里出去，定是不会太容易。
倒不如看看商术池给他们准备了什么。
这房间离他们不远，商术池明显早就知道了乔芫花定的地方，所以便特意选在了同一层。
商术清先探出身子查看，确认四周没有再埋伏着杀手后，点点头招呼着乔款冬过来。
两人放轻了脚步穿过走廊，望月楼的结构相当复杂，昏暗的烛光，错综复杂的楼梯配上一片死寂。乔款冬觉得仿佛来到了梦境中一般，面前的楼梯仿佛永远无法走完，脚下的道路似是到不了尽头。
他们很快便到了纸条上的地方，乔款冬识相地躲在了门边，等着商术清先开门。
万一有什么暗箭，商术清自己也就躲开了，她可不能拖后腿。
商术清看了乔款冬一眼，似是很满意她的举动，便也专心听起了门内的动静。半晌，他才推门而入。
乔款冬向屋内看去，里面不知道点了多少香，一开门那丝丝缕缕便往门外涌。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屋内只有两个人。
是两个姑娘，一个被绑在左边的椅子上，地上还铺着红色的布条延伸到了她的脚边。见有人过来，她立马激动地开始挣扎。
另外一个却安安静静地窝在另一边，乔款冬试探着喊了两声，却不见她动弹。
商术清皱眉，没察觉到什么暗器后率先踏了一步进去。可只听到“咔哒”一声，被绑着的姑娘立马“呜呜咽咽”起来。
等到踏入房内，商术清才看到了机关的全貌。
那姑娘的脑袋边候着一把刀，似是连接着他脚下的机关。只要他动弹，应该就会触碰到机关。
“款冬，你去看那边。”看到屋内的全貌后，商术清才敢让乔款冬进屋：“那姑娘趴着的桌子上似是还放着些东西，你过去看。”
乔款冬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缓缓向前走。果然不出商术清所料，她这一路上相当安全，安安稳稳就到了那姑娘跟前。
她这才看清这位的情况。
这姑娘应当是中了毒，她拿起了桌上留下的纸，这才知道这情况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按照那根红布条走，机关不会被触发，那位姑娘可以获救。若是先来看这位，那么机关就会被触发。
二选一的问题，幸好他们有两个人。
商术清听闻，却面色沉重地想了想。那边暂时没有危险，乔款冬的重心都放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她先用系统分析了面前姑娘的情况，又将桌上留下的药倒了一些在纸上。通过分析确定是解药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药给她喂下。
可乔款冬一回头，却见到商术清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她有些不解，难道还有机关：“这解药没问题，你那边有问题吗？”
商术清摇了摇头，但还是补充了一句：“你把那姑娘带到那边的床上躺着吧，我这就去救这位。”
乔款冬点点头，虽然不懂商术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很听话地准备带着这位姑娘去休息。
她刚一动作，肚子却开始有些隐痛。
乔款冬暗骂一声，想必是今天情绪的起伏太大，又有些劳累。不过这才一个月啊，这孩子就这么有感觉吗？
“怎么了款冬？”商术清见乔款冬一顿，赶紧关心道：“我现在过不去，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乔款冬咬咬牙，将那姑娘扶了起来，心中暗道：“崽子啊崽子，你可给我老实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