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娜翻了个白眼,后半句她听懂了,可这前半句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橘子。”她有些不自在地挣脱了楚怀幽的手,将手中的包袱塞在了他的手中:“我也不是上天,给不了你春天。这个药喝一次就会有效果,严重的就是喝两次。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在这个病解决后离开的。”
周以九满意地点了点头,背后捏着匕首的手收回了前面。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看着两人松了一口气,古娜趁机说道:“等这个事情解决,我想去京城看款冬。即使是告别,我也想面对面。”
商术清定是不会再让乔款冬在庆州露面了,但只要能进京城,她就有机会见到。
“可以的,陛下也有这个意思。”周以九又露出了那个狡黠的笑容,柔声道:“他说只要庆州的事情可以安稳解决,会请您进宫一叙,好好感谢您。”
第五十一章
乔款冬也不知道自己被带着跑了多久,反正胃里的汤药被颠的让她有些恶心。
大街小巷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更是刺激的她有些难忍。乔款冬拍了拍商术清的胳膊,捂着嘴强忍着恶心说道:“慢点慢点……颠的恶心,停下歇会儿行不行?”
商术清闻言便勒住了马,刚将人抱下去,乔款冬就扶着旁边的树吐了个昏天暗地。
胃里舒服了一些后,乔款冬捏着眉心仰起脑袋。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自觉被夏日的骄阳稍微晒得有些烫脸后,乔款冬便向后撤了几步,顺势蹲在了商术清的影子底下乘凉。
仗着看不到商术清的表情,乔款冬理直气壮地先将了一军:“我说你啊,快三十了做事怎么还是这么莽撞!庆州的情况成什么样了?我作为一个不会得这个病的大夫,是不是有义务冲在最前面?你就这样把我带走是怎么一回事?”
商术清不语,只低着头盯着乔款冬摇头晃脑的样子看。
或许是没有被反驳,乔款冬顿时有了些底气,指着不远处骑着马送药的士兵趁胜道:
“你看看他们,大家都在努力。咱也别在这里愣着了,反正已经到这里了,往前走正好有个医馆,我们去那里帮忙。”
说着,她缓缓起身。等到眼前头晕眼花的小星星都散去后,乔款冬才发现已经与商术清四目相对。
对方看了她几秒,接着认输般叹气道:“好好好,都听你的。但是我生气的不是这个,我生气的是你跳车这件事,这个就之后再说。既然我也不会得这个病,那我们就一起过去。”
乔款冬也不管他说了什么,胡乱地应着就拉着人往前走。算账这个事嘛,反正暂时也不会算到她头上。
那她就努努力,争取让商术清把这事给忘了。
古娜的药方似是真有奇效,乔款冬在医馆处见到的几个情况严重的,都是本身身体极为虚弱喂不进去药的。
她用银针稳住了那几人的情况后,便喊来在外边候着的家属进屋喂药。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到她出门一看,医馆老板已拿出灯笼准备点灯了。
“哟!乔大夫。”那老板看了一眼乔款冬,接着乐呵呵地跟她搭话:“你们的药真不赖,这才半天,你看我这身上的白斑就基本全下去了。这白斑难看就算了,还疼,那会儿疼的真是觉得要入土了一般。”
乔款冬朝他笑笑,接着便被老板手中的那串大红灯笼吸引了目光。
“这才六月啊老板。”她好奇地看着医馆老板收拾着灯笼上的尘土,疑惑道:“这么早就要过年了?”
说罢她向门外看去,街上红黄一片,到处都洋溢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乔款冬这才注意到,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又多了起来。
“可不是吗,大难不死,这可比过年还要开心啊。”医馆老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接着从柜台后摸出了一碟点心放在乔款冬面前:“你忙了一天了,坐下来歇会儿,先吃点东西。”
说罢,又给她斟了杯淡茶。
乔款冬四处看看不见商术清的身影,自己又累的不行,只好泄气般往桌上一趴。
似乎是读懂了乔款冬的心思,医馆老板笑了两声,朝着她道:“你是在找跟你一块来的那位大人吧,那会儿我跟他说,你已经治疗到最后一个人了,他就出去给你弄吃的去了。怕吃的放凉,所以掐着点出门的。”
“谁在乎他。”乔款冬嘴上嫌弃,脑袋却偏向了医馆老板看不到的另一侧,偷偷扬起了嘴角:“他也就能给我弄吃的了,动作还这么慢。”
医馆老板正聚着灯笼要挂在门口,听到乔款冬的话却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你们啊。”那老板扶着梯子笑了一会儿,接着麻利地挂好灯笼爬了下来:“生气对自己可不好,更别提你肚子了还有小孩,小心他一会儿闹你!”
乔款冬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接着缓缓从桌子上爬起来问道:“那家伙跟你说的?真是半点忌讳都没有,还没有三个月呢怎么到处说。”
那医馆老板笑笑,正要把梯子收了立在门口,一扭头却好像看到了什么熟人,说话的语调突然就提了起来:
“哟大人您回来了!您家夫人出来见不着您,正在那发脾气呢,哎呦我给她端的东西她是一口都不吃,就等着吃您带回来的那一口。快快进去看看吧,这怠慢了的话,可是怠慢了两个人啊!”
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听到医馆老板的话后先是一愣,接着低下了头,快步走到了乔款冬的身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乔款冬又一次看到了商术清通红的耳朵。
商术清低着头看手中的食盒,自顾自地往出取着饭食,乔款冬注意到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喜悦?
仿佛一只欣喜的哈士奇。
“久等了。”摆满了一桌子后,他这才在乔款冬的旁边坐下:“乔太师说你爱吃这个,快尝尝。”
医馆老板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却听力极好地将商术清的话听了进去,接着他的声音便从门外飘了进来:“哎呦呦,您就放心吧!那家的厨子手艺好着呢,绝对好吃!”
商术清“啧”了一声,不满地看了一眼门外,一扭头却被乔款冬突然凑上前的脸庞吓了一跳。
“你害羞了?”乔款冬一副好奇的样子,直直地盯着他看:“你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好可爱啊你。”
说着,乔款冬突然又凑近了一些,在商术清的嘴唇上轻轻一点。
商术清这次没有躲,但乔款冬注意到他的耳朵更红了。
乔款冬本想板着脸逗人,却一瞬间破了功,她拽了拽商术清的衣袖,将筷子塞到了他的手中:“你也没吃吧,我们一起,把这些全都吃光!”
*
乔款冬吃完撂了筷子就去休息了,据商术清所说,京城来的御医已经到了。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明天一早的收尾工作就丢给那群人了。
只不过商术清还要去跟庆州知府安顿点事情,后院的病人家属也没人来找她,说明情况都很不错,明天应该可以顺利回家。
只不过她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似乎还是有哪里不对。
商术池已经彻底落败,系统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明。
到底是哪里不对。
乔款冬趴在窗前吹风,屋里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轻晃。正当她已经神游天外之时,却听到一阵凌乱的“扑棱棱”。
“?”
意识到了危险的接近,她的眼神刚聚焦成功,脑袋就被一只风风火火的信鸽扑了个正着。
“屮!”
罪魁祸首得到了缓冲,平稳降落后便一步一挺挪到了乔款冬的跟前,看着她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脑袋一歪“咕咕”了两声表达问候。
乔款冬这才看清这是谁的鸽子,可就算看清了又不敢炖了。敢这么往她脑门上冲的,除了乔芫花的信鸽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她气呼呼地将手往前一伸,信鸽乖乖走了过去,将脚上的小竹筒往前伸了伸。
忍着脑门上的痛感,乔款冬打开了信件。
“大哥跟郑果已经回家,乔家不能再失去,望你平安归来。”
乔款冬拿着纸条愣了好久。
半晌,她才拿起纸笔写道:“明日归。”
将信纸装好后,乔款冬颠了颠手上的信鸽,接着打开了窗户。想了想后,还是没有粗鲁的将它扔出去,而是松手让它自由飞走。
她看着窗外逐渐消失的信鸽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乔款冬便听到门开合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商术清回来了。
“怎么了?”商术清解披风的手一顿,接着他便走上前关上了呼呼进风的窗户:“别吹风了,小心着凉。”
“没什么。”乔款冬垂眼,趁着商术清还没把披风脱下,向前几步把自己埋了进去:“我想明天回家,刚刚二哥的信鸽来了,大哥和姐姐都回去了,我得送他们一程。”
披风外面还泛着丝丝凉意,但贴着商术清的一侧却暖如春阳。
商术清闻言边懂了乔款冬的心思,顺势将人环住后,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关于你大哥的事情,就当他是来庆州办事,发生了意外便好。他并没有伤到任何人,所以我也不过分追究。”
说着,他揽紧了怀里的人。
乔款冬瞬间抬起了头,乔使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支持南王、勾结古水的反贼,商术清竟就这么饶过了他。
猜到了乔款冬的心思,商术清笑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我总不能让孩子还未出世就被人议论那种事情,罪魁祸首是我弟弟,你记住这个就好。”
说着,他思考了一下,补充道:“唯一我觉得不美的地方就是,一年之后我才能娶你了。”
乔款冬轻轻一笑,说道:“这就当考验你了,看看你是不是个不会移情别恋的人。我就信你一次,等你一年后亲自来抬我。你若是负了我,我就带着孩子天天去宫门前闹,你可是知道我的本事的。”
商术清眨眨眼,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一年之后,我亲自去乔家接你跟孩子。”
*
几人天还没亮就出了城,等到了京城门口,便见到乔家的人早早就在城门前候着。
地上还隐约有前一天溅出的血迹,商术清默不作声地绕开。跟着乔款冬的马车到了乔家,这才与周以九策马离开。
乔款冬在家门前下了马车,便见到一片素白的太师府。
只不过门前还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夜安,你来了。”乔款冬看向那名女子,语气不善道;“这个夏天还真多事啊,不光我们家办丧事,户部尚书家、成将军家,就连南王府也都是一片素白啊。”
话音刚落,杨夜安便捏紧了拳头。
见她不说话,乔款冬轻蔑一笑,慢慢踱步到了杨夜安的面前,看着那满眼的不甘说道:“户部尚书为了‘忠’,不惜杀了自己的儿子也不愿意被你们利用。再看看你们,家里的金库里到底放了多少古水钱币,能让你们这般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你住口!”杨夜安像是被刺激到了,身体颤抖了起来:“他连亲儿子都杀,都不能算是个人!”
乔款冬看着癫狂的杨夜安,冷笑一声。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她接过丫鬟送上的丧帽,冷眼看着眼前被侍女扶着的人:“成霜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你要把她从窗户上推下去。”
杨夜安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乔款冬。
“你是怎么……商玉笙?”她说着,不住地摇着头:“成霜要是不那么大大咧咧的,来之前跟我打招呼,没有偷听到我们的话,我怎么可能害她。”
说着,她突然脱了力,向后一倒便靠在了太师府前的石狮子上。
“父亲这样做,我能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吗?”杨夜安泪流满面,紧紧抓着身边丫鬟的手:“还有我的未婚夫,我得听父亲的话啊,拉他入水也是无可奈何。可他的父亲为了名誉,不顾着我们已经订婚,就这般杀了他!”
乔款冬静静地看着哭的颤抖的杨夜安,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突然将手中的丧帽扔向了她。
“你也该戴这个东西。”她看着呆愣着接住丧帽的杨夜安,冷声道:“他们不陪着你家干坏事,就是清高就是忠烈。你家也该给我把愧疚表示出来,去给那些惨死的人下跪。”
说罢,她便转身进了门。
踏过门槛的一刹那,乔款冬听到了杨夜安的嚎啕大哭。
户部尚书与礼部尚书交情颇深,两家的孩子也都定了娃娃亲。杨夜安只会听父亲的话,想要用未婚夫来要挟户部尚书。
谁曾想,他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昨晚乔款冬在陪着商术清写东西时,就看到了写给户部尚书的信,便猜出了这件事。
杨夜安会怎么样,她已不会再关心。
在乔使君出殡之前,乔款冬偷偷往大哥的棺材中放了一个小荷包。里面装着使君子,还有晒干的勿忘我。
守夜的晚上,乔款冬双手合十。
“人生重来幸运遇到你,这段日子承蒙照顾。若有下辈子,请勿忘我,我来做姐姐护着你。”
第五十二章 (大结局)
转眼已经到了秋日,乔款冬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往皇宫跑,还跑的相当带劲。
毕竟宫里的吃食用料讲究,味道还好。
不过今日不一样,前一晚商术清主动放了信鸽来找她,邀请她进宫去。之前都是打着找护国公主的名号去的,这样的可是头一回。
“什么事啊找我。”乔款冬轻车熟路地钻进了御书房,大喇喇地坐在桌前便冲着人道:“陛下这是得了相思病吗?来让我乔大夫诊断诊断。”
商术清闻言轻笑,手上依旧批着奏折,回答了她的话:“等会儿见下商术池,他今日也要来。”
乔款冬嗑着瓜子的手一顿。
“商术池?”她思考了一番,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他都三个月没踏出他那南王府了,怎么,这是找你赐婚来的?我可听说了啊,沈家那个肚子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