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长老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妮子，我要是为了一袋饼干诓骗于你，这未免也太跌面子了。”
他随手一扬，一张小板凳直接掉在林月朗身后。
林月朗见状这才放心地把小饼干递给上虞长老。
“咯嘣。”
上虞长老满足地吃了起来。
光是一口，双眼绽放光芒，他摇着头感慨：“这手艺！了不起！你真的和云动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饼干不仅做得好吃，还灵力充沛。
简直就是第二个林云动。
林月朗连忙摇头。
她可不想和谢影的仇人粘上半毛钱关系。
“你少污蔑我，我身家清白着呢。”
“哈哈哈，你要真的是林云动，《妖怪养成计划》收益百分之五十都得归你，咋还扯上污蔑了。”上虞长老笑吟吟地吃着饼干，解释道。
林月朗十动然拒：“事实上我就不是嘛，不过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林云动已经死了吗？这个APP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唐青叹了一声，随手一会儿，屋内空白的环境顿时消散，随即变成了一个小公园，公园中央一张石桌，上面摆满了各种零嘴小吃，桌边围了四个小圆凳——他们三老是打算好好和林月朗唠嗑唠嗑了。
然而……
林风轻挠了挠脸，问向自己的师父：“只有四个石凳，我……”
唐青“啊”了一声，理所当然地问道：“你一个总裁，上班时间跑来公园摸鱼，对得起咱们公司底下几百百的员工吗？”
林风轻望着碧蓝的天空，和煦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师父教训的是，我这边回去了。”
林风轻转身离开，一旁的子奇长老开始抹泪：“啧啧，太惨了，得亏当初师父没有把掌门之位让给我。”
上虞附和道：“言之有理，要是知道几百年后的掌门除了修炼，还要天天要签文件、谈生意，当年那几个修仙门派也不会为了抢夺掌门之位，内斗至死了。”
林月朗恍然大悟：原来玄清派三老这是故意找她当借口摸鱼啊。
“所以林云动和这个APP到底有什么关系？”
误会解除，唐青他们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索性从头将一切都告诉了林月朗。
林云动施展的禁术是一个叫做“玄命”的阵法。
此阵法拥有逆天改命之效——施术之人可以任意夺走另一人的气运、灵根、寿命……只要施术之人想，什么都可以夺走。
也因为阵法过于霸道邪气，一直以来都被束之高阁，是玄清派的禁忌，由玄清派历届掌门之灵守护——任何人想要修习这个阵法，就得通过玄清派历届掌门的考验。
多年来无数玄清弟子企图一睹禁术的威力，然而屡战屡败。
年轻气盛的唐青、上虞、子奇自然经常去闯掌门灵，只不过他们为的不是禁术，而是想看看自己本事学到家了没。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成功过一次。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林云动竟然能通过玄清历届掌门灵魄的考验，学到了“玄命”。
也不曾设想，得知林云动如此出息，是在她施展玄命后快死的时候。
几百年前的门派隐晦，几百年后再来看，倒是有些玩笑了。
林云动命牌发出警告的时候，唐青和两位师弟当即赶到林云动身边。
然而他们去的还是太迟了。
林云动已经启动禁术，全身的灵力尽数被吸进阵法之中。
不论唐青他们灌输多少灵力到林云动体内，她的灵海就像个黑洞一般，有去无回，根本留不住一丝灵力。
“玄命”是禁术，是所有人都不曾接触过的知识盲区。
当他们看到阵法之中、命悬一线的谢影。
唐青一众自然以为林云动是施展禁术失败，导致自己和谢影的灵力被阵法抽干。
于是三人加强对谢影的封印，便准备带林云动回玄清派。
林云动却拒绝了。
林云动死前倒是轻松得很，趴在地上挂着几丝颓败的笑容，还有心情和三老打趣。
“师父，我没救了，你们还是留着点灵力，不然一会儿只能走回玄清派，飞不回去了。”
唐青气得是胡子炸起，对着林云动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最后硬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子奇长老还是眼泪比话多，摇头叹息着“天妒英才”。
于是最后和林云动交流的任务就交到了上虞长老身上。
“你这小妮子，我看你还是多想想自己怎么办。你这一身修为散尽，要修炼回来可就难了。”
“哈哈。”
林云动却不以为意。
“难道不是这条命想要再救回来更难吗？”
上虞笑了笑：“你现在虽然灵力散尽，但是想要带着记忆轮回重来，怕是不难。所以这条命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林云动强撑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对上虞长老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上虞长老，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打算投胎转世重新来过，反正也就是再修炼的事儿，师父、长老们不必担心。”
“哼。”
唐青这会儿才有功夫给林云动个眼神。
“我担心个屁，我是在想等你回来之后，要怎么惩罚你！”
“暗自施展禁术，已是门派大忌，你倒好，还学艺不精，施术不成被反噬！简直把你师父我的脸都丢完了，我告诉你，等你投胎了，没修炼到现在这般修为，就别来玄清派找我！”
林月朗恍然大悟：“所以你们现在都没有找到林云动，是因为她还没修炼到以前的水平，没好意思来找你们吗？”
“放屁！”唐青一掌拍在石桌上，震得所有吃食满天飞，上虞长老连忙施法把东西都稳住，轻飘飘地重归原位。
唐青气得脸都红了：“我那臭屁徒儿难道还听不出我当时只是气头上开的玩笑话吗？！她现在就算是灵根全废的普通人类，我都不会介意，她就是没良心，这么多年连师父的面都不来见一次。”
林月朗却另辟蹊径：“那你没想过，林云动说不定是因为修为不到家，没办法长身不老，所以已经轮回好几辈子了，这一碗孟婆汤喝不傻她，算算这两三百年也得喝个三四碗孟婆汤了吧，说不定这一世人家和你面对面路过，都认不出你来了。”
“……”
唐青无语凝噎。
林月朗分析得很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不可能！云动徒儿的潜力我最清楚，凭她的实力，根本用不了一百年，她就能修炼回全盛时期的状态，我不相信她会像普通人一样轮回这么多世。”
“行吧。”
唐青爱徒心切可以理解，不过在林月朗这里，林云动估计就是轮回好几世，这会儿根本记不起自己上辈子都是谁了。
“你还没说《妖怪养成计划》APP和林云动什么关系呢。”
唐青喝了口茶，压下内心对林月朗新思路的认可，收拾了情绪，继续说了起来。
题外话：
在手机里听八卦的谢影敲了敲地。
林月朗感受到手机震动，立刻催促：老爷爷，林云动死前和你说了啥我们不关心，你就说说她有没有提到谢影？
APP里的谢影：？？？
手机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林月朗：哦，这不是大佬想听，就是我比较八卦。
傲娇记仇前掌门唐青：哼，云动徒儿死前问起凌云山的花草树木、璇玑门的炼丹炉、自己养的小妖怪……（此处省略千万万废话），就是没提谢影。
林月朗看向另外两位长老，问：这是真话？
上虞长老：饼干真好吃，你要来一块吗？
子奇长老：我眼睛好干涩，要哭一场来湿润一下。
林月朗：……
第41章
唐青死傲娇，面对奄奄一息的爱徒硬是说不出一句温情的话。
一旁的上虞长老只能继续替自己的师兄补充：“你也别听师兄乱说，轮回转世之后，就直接发出门派信号，我们看到了会马上过来找你，到时候再助你修炼，想来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重回巅峰。”
“哈哈。”
林云动对此倒是一点都不关心。
“无所谓啦，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不过……有一件事要麻烦师父们了。”
唐青这会儿倒是不傲娇了，连忙问道：“何时？”
速度之快，连上虞长老这个嘴速过快的吃货都比不上。
子奇长老站在一旁捂嘴偷笑。
林云动抬起破烂的衣袖轻手一挥，地上的阵法顿时显现。
三位长老看到阵法之中奄奄一息的谢影，顿时面色大变。
林云动看着阵法之中的谢影，眼神里带着些许遗憾。
“出了些意外，提前封印了他一百年，我这一死，也没机会再见到他了，对他……实在是亏欠良多。”
说到谢影的时候，林云动的眼里带着几分温柔和缱绻，是真的不舍得。
“谢影本性不坏，只是从小被妖怪欺负惯了，总想着要变强大，觉得可以用拳头解决任何问题，但这几年我也算是教育有成，谢影现在是个知是非、懂善恶的好妖怪了，希望师父不要对谢影出手，他在阵法之后也是备受折磨，此刻命悬一线，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知道。”
“还有这个。”
林云动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唐青。
“这是关于如何喂养谢影的一些说明和注意事项，等以后谢影从阵法中出来了，希望师父也能替我照顾好他。”
唐青接过册子，看着这堪比仙法绝学自传的厚度，嘴角抽了抽。
合着他这个培养她多年的师父真是白当了，好徒儿遗言全是在托孤呢。
唐青恨不得直接一把火烧了这册子，奈何林云动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惨了。
“册子我收着，狼你自己养。”
“若是谢影出来了，你还没回来，为师便替天行道，杀了他。”
“诶。”林云动挠了挠脸，“师父你怎么总是不分青红皂白，是妖都杀呢。”
“斩妖除魔，如果是不论好坏，杀尽天下妖魔鬼怪，那我们修的不就成了狗屁不通道。”
“胡说八道！”
唐青气不过，指着林云动又开骂了。
“我看你就是被那些妖怪洗脑了，他们都是妖物，天生就是害人的，你万万不可被他们迷惑。”
“打个赌吧，师父。”
山峰之上，微风轻拂。
林云动凌乱的发丝被撩拨起舞，勾着眼角的睫毛，借着那双眸子，当那股自信从容的态度传递给唐青他们。
“如果我的妖怪们，都能和人类好好相处，以后玄清派就不能再见妖就杀了。”
“哼，若是你赌输了又如何？”唐青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林云动轻轻一笑，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残余的身躯逐渐虚化成一片片星光碎片。
“若是赌输了，我和凌云山上所有的妖怪，便将这条命献给玄清派了。”
语毕，那张清秀绝美的脸裂开，碎成无数星光凝聚成一个四四方方的蓝玉翡翠石。
“云动徒儿！”
唐青根本来不及捕捉林云动最后的身影。
最后留下的只有林云动早就准备好了蓝玉翡翠石。
与此同时，玄清派的玄灵山，所有的妖物瞬息消失，全数被收进唐青手中的蓝玉翡翠石中。
唐青只觉手中的翡翠石微微一亮，紧接着就跳出了关于《妖怪养成计划》的使用说明。
……
“原来如此。”
林月朗嗑着瓜子，算是对林云动怎么死了了解清楚了。
“所以她是为了盗用谢影的灵力，然后凝聚炼出《妖怪养成计划》的雏形才死的？”
这么想的话，其实林云动也不算是背叛谢影。
只能说两人没有好好沟通，所以才产生了误会吧？
倘若林云动愿意把这件事告诉谢影，她相信大佬肯定也会帮助林云动的。
“不是。”
林月朗美好的愿景就被唐青无情打碎了。
“蓝玉翡翠石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灵力，只是花费了很多云动的心思而已，第一个是难做，但是任何修仙人想要做出第二个蓝玉翡翠石，都是轻而易举的。”
“为了一个蓝玉翡翠石，动用‘玄命’未免太大题小做了。”
“我们三个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一致认为云动徒儿应该就是为了除去谢影。”
“其实一开始云动把谢影待会玄清派，我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带回来的妖怪太多了，我们都没当回事，但是后来谢影回到妖界，不消三天一统妖界，我们就觉得不对劲了。”
唐青蹙眉眉头，林云动带回来的妖怪其实一直都是无伤大雅的小精怪，唯独谢影不一样。
他不仅聪明，而且好学。
短短一个月，学会识字读书。
三个月完成化形，甚至能变成任何他见过的人，且毫无破绽。
不到半年，他竟从林云动那些关于妖物的书籍中悟出了一套妖法。
“当时妖界因为谢影的出现，气势冲天，扬言要在谢影的带领下，彻底杀光所有人类，统治人界。本来我和师弟也在联系别的修仙门派准备出战妖界，却没想到先最后一次见到谢影是在玄命阵法之下。”
“想来，也是云动徒儿觉察到谢影的野心，清理门户。只是没想到谢影实力已经如此强大，竟然要还得云动徒儿祭出‘玄命’，只恨我们当时顾着和别的门派商讨攻打妖界之事，竟然没有出手相助，还得云动徒儿她……身死道消。”
“这本来应该是我们的责任。”
唐青感慨颇深。
他不觉得林云动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是他在得知谢影重新出现之后，第一个念头也是要杀了他。
即便看到谢影和林月朗回到300年前，拯救了玄清派，也不曾动摇。
然而……
谢影在灵山掌下活过来了。
所以当时云动徒儿也是在对谢影使出“玄命”才看到他并无害人之心，所以才会对他说出“对谢影亏欠良多”的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