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语萱方走在门口便道:“哥哥,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她声音响亮,屋内屋外数十人齐刷刷地抬头,脸上瞬时展现出光芒。
柳盈月心感不妙。
不知何夫人在这群人中下了什么命令,才叫他们见到自己如见救世主一般。
柳盈月恍若未觉一般走进,转过屏风,见到躺在榻上的何玉辰。
后者原毫无生气,忽然睁眼,像是枯木逢春一般支撑着想要坐起身。何夫人一见她来,和蔼的脸色立马垮了下去,二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何夫人将何玉辰扶起,“既然来了,想必有话要说。”
“夫人想臣女说些什么。”
柳盈月不必环视,便能感觉到身边无数目光汇聚,竟带着点祈求的意味。
何夫人冷笑。
柳盈月霎时明白了什么。
床榻之上的何玉辰不似昨日的威风,嘴唇无色,指节微微屈着,试图朝柳盈月伸来,奈何无力再伸得更远,最后落在绵软的被褥上,气若游丝:“……你来看我了。”
“是夫人要我来的。”柳盈月话说的很平静,“夫人,可还需要我再说些什么?”
何夫人的作为被拆穿时,她一点也不见愧疚,似乎也不怕自己的儿子知道。
但见何夫人招招手,便有姑娘盛了药碗来,她的皮肤细腻,手上不见一点褶皱与薄茧。手捏起汤匙在药碗里转了两圈,又凑到唇瓣吹吹,再送到何玉辰嘴边,喂着何玉辰一点一点饮下。
如此喂了两次,何夫人才放下药碗,偏首看柳盈月:“学会了吗?”
也不等柳盈月回答,何夫人便留下药碗,令道:“恐怕你二人还有小话要说,都先下去吧。”
何语萱朝何玉辰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便欢欢喜喜的出去了。何家的仆从丫鬟如潮水褪去般离开屋内,还将门带上。
人群骤然撤去,何玉辰的屋内显得空荡荡的。
何玉辰眼瞟一眼药碗,带着歉意地笑笑,“麻烦姑娘。”
柳盈月理了理衣裙,漆黑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冰:“不必再装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既然没病,为何装病,见我?”柳盈月毫不留情地拆穿,“我与公子尚只有几面之缘,如此定终身,不觉得过于轻率了么?”
所谓久病成医,前世她病时,不仅看了很多医书,甚至还学会了如何装病才能瞒过太医。
“我昨日……”何玉辰还不死心。
柳盈月一笑:“真病时,并非脸色并非是煞白,更多的是有气无力地菜黄,不仅如此,身上的每一次都能显出病症来,而公子指腹红润,呼吸均匀,并不像有病之人。”
何玉辰嘴角忽然浮现一个笑,语气恢复如常。
“不愧是你。”我心心念念的人。
柳盈月见他恢复,便觉已无甚可言,“我昨日已同你说过。”
“我不会嫁你。”
两方对视,柳盈月觉得自己十分清楚。遂兀自转身,走到外间。她伸手推门,脸色一变。
再推了两下,只听见外头几阵铮响。
被锁住了。
柳盈月轻轻蹙眉,忽听得另一阵脚步声。她回头时,只见何玉辰一身中医,赤着脚,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身后,离她只剩几步距离。
他面露苦涩,比柳盈月高出几尺的影子倾下来,十分抱歉地看她,“实在是下策。”
何玉辰墨色的发披下来,一双眼中尽是痴迷。
那双狐狸眼虽依然沉静,但他知道,那是她不通人事,等她嫁过来……
何玉辰望着那张芙蓉面,不自觉伸出手想要握住,喃喃道:“我以苍天为鉴,绝不负你……哎呀!”
而屋外因这一声叫喊,门纱上瞬时多出了许多人人影。
“你……”何玉辰捂着腰间,愤愤地涨红了脸。
那一腿用了她十足的力,柳盈月暗地里咬唇,面无表情地道:“所以国公府就想出了这么个下流手段?”
屋内屋外无人回答。
她是娇弱,但何玉辰一个被捧在手心的贵公子,却也硬朗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