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刚是她说只想要抓他的袖子的。
她已站起身,手指从他松松的手心里滑了出来,转而重新拉上了他的袖子。
裴阙先是一顿,而后如常转身,放慢脚步:“可以闭眼。”
柳盈月真的闭了眼。
手心抓着裴阙的袖口已然出汗,她时不时睁开一只眼睛看看走到了哪里,然后又继续闭上,才会安心一些。
沉稳的步声在石阶上规律而有节奏。
袖口上的力道很轻,似乎稍不注意就会松开。
她明明就在身后,却像是一道幻影,稍不经意就会消失。
他的手在袖口中极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回想着方才她的话,终于有些艰难地开口,“孤……”
藏在矜贵的袖子里手也试图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存在。
然而,来自袖口的力挣脱开了。
裴阙征楞,目光一落,便明了原因。
山下韩凌从人群中走出,手中搭着披风,目光关切着看着他的身后。
柳盈月下山时背后的冷汗已经消解地差不多,刚踩下最后一级台阶,一个温暖的袍子便罩住了她。
她抬头,韩凌在替她系脖颈上的带子,刚做完这些,他又猛地退后,在一旁咳了两身。
他指了指,便有婢女上前,将一个手炉塞到她手里。
手炉里是灌着一些热水的,并不烫人。
老僧满面春风地上前拜道:“多谢两位施主。”
柳盈月微微福身。
山下的僧人等了他们一夜,却不见疲惫,更多的是脸上的欣喜,方丈笑盈盈地走上前问道:“庙中已备好斋饭,施主若不嫌弃,请随老衲一同移步膳堂。”
裴阙道:“不必。”
*
因着韩凌的关系,柳盈月留了下来,同僧人们一齐前往膳堂。
她走得慢,韩凌也陪她在后面。
却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地喊她的名字,柳盈月回身,发现竟是柳梦姚。
她自知柳盈月夜里去台上敲钟,也是兴奋的,今日来庙中的香客无一不兴奋,而只有她知道,这钟声是自己妹妹敲响的。
柳梦姚数次问黎衡:“知道是谁去敲的钟吗?”
黎衡数次回答:“是三姑娘。”
这时,周围的人总用异样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
听闻古钟响时许愿,能保人许愿成真,能有资格上澜山台敲钟,必然极不一般。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原来说的人正是传闻中的柳府三小姐时,不由得对这个名讳又更加敬仰几分。
再见到柳盈月,柳梦姚的心情也极好。
眼见着柳盈月从山上下来,又是披风又是手炉地,柳梦姚戳了戳黎衡:“学会了没有?”
黎衡先是一愣,瞬间若有所思然后道:“是的,夫人。”
柳梦瑶眼见着自己的妹妹和韩凌相处如此愉快,不禁也笑了,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符塞到了柳盈月的手里。
柳盈月手心刚摊开,韩凌习惯性的看过来。
多子多福符。
“……”
“替你求的,不要太感动。”
柳盈月终究是在她热切的眼光中把符塞到自己的袖袋里。
韩凌袖子轻掩唇,移开了目光。
澜山庙就像是一个插曲,柳盈月后来,再没见过裴阙。
*
等到柳府内全挂上醒红的双喜彩灯,柳盈月站在府中,恍惚有些不真切。
韩家将一切都备好,柳府中亦有大夫人操持。大婚的前两日,韩凌同她说好,之后的几日需要避着新娘,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