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骤然空空荡荡,柳盈月有些不适,忍不住往榻边纱帐里藏,又理了理裙角,试图盖住她的腿。
裴阙三两步走到榻边,淡淡地问:“有什么可躲。”
柳盈月稳了稳心神,“原不是躲殿下,都是小事,无需叫殿下忧心。”
裴阙皱了眉。
他撩袍坐下,手心摊开,是一盒白玉圆盒。
柳盈月反应了一下,才伸过手去接,“多谢殿下。”
玉盒温润,她收在手中,眼见裴阙还在原处,便往外挪开了些,别过脸去,“殿下要休息么?”
“这是活血化瘀的膏药。”裴阙看她一动不动,解释道,“现在就可以擦。”
柳盈月张了张口,半天才弱弱地道:“……现在?”
“孤看着你擦。”
“……”
确认他没在玩笑,柳盈月心中一定,便重新拢了一下裙摆。也没什么不能叫他看的。
绿荷的裙摆轻动,露出的雪白玉腿在裴阙眼前晃了一下。
柳盈月刚腾出手来去拨那白玉盒子,裙角便落了下来,她抿了抿唇,不得已又去牵。
第二次,身边多出了双手,替她将裙摆拉好。
柳盈月手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水葱般的细指拧开盖子,沾了些似雪的白膏,涂抹在膝盖上。
她专心地擦药,便能忘了他还在身边。
直到擦完药,她才拧回盖子,深吸了一口气,“殿下……”
裴阙才回过脸来,“孤去批折子。”
*
出了门,那细长的腿似乎还在眼前。
裴阙定了定心神,加快步伐往书房中走去。
晚上,她正好称病,裴阙也在另一处偏殿安寝。
药擦了几次后,腿上的淤青几乎消下去,让她不禁想要不再去摔个淤青出来。
然而,没等到这个机会,容安便上门来请:“殿下请太子妃前去侍奉。”
她只好收敛起来,也不装病,万一叫他起疑要查看,那边不好了。
太子喜欢身边有人静静地站着。
需要什么,只用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便有人替他把事情办妥。
比如濯手。
他放下笔墨,手指轻扬,柳盈月便招来人,用一早备好的热水替他擦手。
这是一份苦差。
不过习惯之后,偶然还能开开小差,想想旁的事。因为他向来是批完一摞折子,会用热水擦手,休息片刻。
只是今天……他蘸了朱墨,批着手中的折子,不时偏头看来。
也不知他是要什么,柳盈月不禁走上前,问道:“殿下?”
裴阙才搁下笔,指节晃动了几下。
容安便叫外面的人端热水和白巾进来,宫人早已备好,全呈到她的面前。
柳盈月不疾不徐地拧干毛巾,纤细的指尖浸过热水有些发红。
裴阙递出手。
被她双手接过,捧在手心里,她的手背有些凉,不过一触即离,改用沾了水的白巾来擦他的指缝。
隔着略微滚烫的毛巾替他擦手,这样的动作,从前她做了一遍又一遍。
但从没有一次,像这样,每一次触碰都似乎在他心上某处轻擦了一下,惹得他心口跳动,不自觉地攥了她的手指。
柳盈月一愣,手心骤然收紧:“殿下?”
那手攥住了她的手,柳盈月一惊,白巾掉落在地。
裴阙俯身看着她,她的目光从惊讶到迟疑,再到平静:“殿下?”
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