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盈月用钳子挑拣香料,心中一喜,连忙唤人:“素云。”
素云早已备好了银两,往张简手中塞。
张简原也不在意银两有多少,便放下,还叮嘱着:“此后用香可稍减些,但三次焚香,不可怠慢。”
“此并非我张某一人功劳,也全靠柳府众人帮忙,尤其是大公子和娘娘。”
二夫人的病只需要细心调理便可以好,张简不必要再待柳府,已经收拾了包袱预备离开。
柳盈月喊住他:“先生。”
小厮抬着两个大箱子,跟在她的身后,停下。
“略备薄礼,还请先生收下。”
张简吓了一跳,连连拱手道:“太子妃不必如此,治病救人原是大夫的本职。”
“原就该是给小娘治病备下的,先生救了我小娘,便是救了我的命。”
张简若有所思,终于点了点头。
待人要走了,柳盈月忽然反应过来,叫住他:“先生可愿意入宫当差?”
“进宫?”
“……太医院。”
他想了想:“承蒙娘娘厚爱,张某不想入宫。”
柳盈月讶异。
“张某……想在京中开一家药铺。”
柳盈月连忙道:“如有用得上的地方,还请先生告知。”
京中近日,茶余饭后商量的不再是太子和太子妃那点不合的事,转而谈及柳府那个十多年的药罐子二夫人,竟然给治的差不多了!
南城新开了一家医馆,据说是医好柳府二夫人的那个神医,不在乎诊金,什么病都能看。
后来医馆有病人大闹,被柳大公子当众抓了扭送官府。
原来那病患竟不仅是同行,还是传闻中知名的徐大夫的弟子。
当然,第二日,这件事就被清净堂辟了谣。
不过张简却没隐藏自己得了太子妃的赏识和恩惠的事情,有人问及,他总是恭恭敬敬答,“太子妃待人谦和有礼,侍母事必躬亲,全然不像流言所说那般不堪。”
张先生的为人被人称颂,说的话也传开了去。
*
东宫。
柳府的报书中,夹着一张暗黄的草纸,上面写着些匪夷所思的内容。
【太子妃慧质心兰,可惜红颜命薄,前被退婚,后嫁太子,不得郎君欢喜。与太子相别,日日思之,形容憔悴。】
裴阙合上报书,揉揉额角,将草纸递给容安:“这样的话本,不许在京中流传。”
“殿下,东宫之中无事发生。”管家走了上来,“只是太子妃自您走后,两月未归。”
裴阙早已得了消息,她在为母治病。
但是两月。
明明他已下了吩咐,只需要她开口,东宫之人可供她派遣。
何需她如此忙碌?
容安看着殿下的神情愈加幽深,朝管家使了个眼色。
马车很快备好,裴阙沐浴换过一身常服,便前往柳府。
彼时,柳盈月正接过陈嬷嬷煮好的药汤,吹了几下,仍觉得有些烫,刚放下,就见素云走进来:“太子殿下来了。”
阿娘靠在枕上,带着些笑意:“先去吧。”
厅堂之上,裴阙坐在正位,手边已呈上茶盏。柳侯和大夫人站在一旁,随时听候差遣。
眼见殿下冰雪一般的眉目终于有些动容,临近门口,终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太子妃的身影在女婢簇拥下有些柔弱。
两月不见,她换上了月白的方领襦袄,外罩一个鸥蓝半袖披风,手指白皙泛红。
报书中有一件事却是真的:形容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