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河反驳说:“昨天在场的三十多个人,只有我和你是朋友,你还是我带着去的,为什么这么针对我啊?为什么你就不说是其他人?”
翟姿一下子被她问的哑口无言。片刻之后才说:“因为我们都当场搜过身,都没有问题,只有你没有搜过啊。”
沐云河说:“搜过身就一定没有嫌疑了?那么多人呢,如果是你偷的,你不能先放在哪个角落,等搜完身后再偷偷地带走吗?你们当场报警了吗?是警察到场确认过所有人都没有嫌疑了吗?”
这一番话,在座的人都认为很有道理。
相铁惠认为,尤其是报警这一点。昨天臭小子并没有报警,等晚上他回去时才告诉他。从这点来看,相铁惠认为自己的儿子不如沐云河。
在校长室里大约半个多小时,两个小姑娘都不承认,“调查”陷入了僵局。
但大哥大是必须要找的,相老板亲自到学校来,郑校长总要给出个结果。正在犯难,就听沐云河说:“既然这样的话,也到我们两个的家里去查一下吧。”
翟姿虽然不是很懂沐云河这个提议,但也不反对。
因为她认为这个提议算是比较安全的,因为她家中绝无可能有这个“大哥大”。
对于沐云河今天的反应,翟姿相当困惑,除非沐云河昨天回家没有打开礼品袋,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没有见过那只“大哥大”。
这样一大袋礼品拿回家,谁会不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所以她很肯定沐云河撒谎了。
但她也不知道沐云河现在想干嘛。
昨天的袋子是自己亲手交给沐云河的,她应该会猜测是自己塞进去的。可是看她今天的表现,真的装的很好,就像她才知道相天逸的“大哥大”失踪了似的。
所以她就更不懂沐云河为什么要提议回家查?不管沐云河家中有没有,翟姿认为自己家中肯定是没有,沐云河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在拖延时间,想转移“大哥大”?
事到如今,翟姿的脑子里一团乱,能陷害沐云河固然好,陷害不了的话,能把自己摘出来也不错了。
她依然搞不清楚,为什么今天相天逸哥哥的爸爸一来会先找到她,而不是先找沐云河?
昨天在她的引导下,大家都把第一嫌疑人聚焦在沐云河身上,怎么一夜过去又变了?
大人们接受了沐云河的提议,沐云河便说要回班级拿包,翟姿自然也一同返回教室。
其他人便也跟着下楼了,随两个小姑娘到教室门口去等她们。
本以为两个小姑娘只是进教室取下包,很快就会出来,不料教室里却突然爆发了争端。
相铁惠和郑校长靠近教室门口一看,那个叫翟姿的小姑娘正揪着沐云河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在怒吼:“你害我!你害我!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你就这么恨我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说句话,你为什么要害我?”
沐云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好像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沐云河的同桌,一个男生一把薅开了翟姿。
事态又升级了。
据同学们反映,当时两个女生进教室来拿书包,沐云河先背好了包,等翟姿。翟姿本在理书包,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发作了。
两个女孩儿又被带出了教室。
翟班长在大家面前的形象一直是很聪慧矜持的。今天突然发这样的疯,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觉得很新鲜,很好奇。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说沐云河害她?
美术老师不得不多次重申课堂纪律,令大家安静。
长久以来,绷在翟姿心头的那根弦好像突然断了!
方才她在理书包,因为要外出,所以准备把衣服拿出来穿上。她刚取出外套,就在包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个黑色的“大哥大”,居然躺在她的书包里。
她昨天亲手塞在沐云河礼品袋里的东西,现在出现在了她自己的书包里。这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但是谁放的呢?
如果再不清楚这一点,翟姿这么些年也白混了。
她瞬间明白了沐云河从刚才以来的一系列举动,以及为什么要提议回家。
这是挖好了这一系列坑,步步为营地,等着自己往里跳呢!
多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翟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尖叫着向沐云河打去的那一瞬间,她怀着一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心理。
“大哥大”已经在她包中,她再掩饰也没有用,索性就放开了手脚真刀真枪地干。反正她可以确认就是沐云河害她的。
一出教室,翟姿就把自己那开着口的书包倒过来,粗鲁地抖动。相天逸的黑色的“大哥大”,立刻连同被扣掉的电池一起掉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很惊讶。
沐云河立刻伸手捡了起来:“这是?”
一位汉子接过“大哥大”,把电池装了回去,递给相铁惠。
相铁惠确认是儿子的手提电话后,转交给旁人收起来。
不等众人开口,翟姿就抢白道:“是我包里掉出来的,没错,但是有人陷害我的。”她指着沐云河:“是他把这东西放在我的书包里的!”
翟姿瞪着两只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时维持的矜持形象,十分激动:“是她故意的,是她偷了相天逸哥哥的“大哥大”,然后放进我书包里嫁祸给我!”
在这两位女孩中,郑剑当然是倾向沐云河的,但仍要维持校长的公平,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翟姿大喊:“她偷了相天逸哥哥的大哥大,知道大家都在找,所以故意来陷害我!你们,你们是不是也是她找来的?”
这种话出口,覆水难收,她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疯狂,主要是想不通相天逸的爸爸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到学校里面来。
沐云河是怎么办到的?难道这么多人配合着沐云河一起来演一场戏害自己?
她想扑上去抓住相铁惠,却被后者的一个保镖伸手挡了。她只能抓住那保镖的袖子,喊:“相伯伯!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呀!”
话虽如此,她也没有办法当场证明自己的清白。
翟姿入戏太深,以至于这一刻她是委屈的,她相信自己是清白的,是被沐云河给陷害了,潜意识里淡化了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沐云河露出了不大高兴的表情,反驳翟姿:“我并不知道天逸哥哥在找大哥大呀,我是刚才才知道天逸哥哥的大哥大丢了的。”
翟姿又指向沐云河:“你撒谎,你骗人,你昨天就知道相天逸哥哥丢了大哥大,我还带人去你家找过,结果你躲着不见人。就是你拿相天逸哥哥的大哥大!”
太过激动下,翟姿“自爆”了。在这一段说得颠三倒四的话中,沐云河冷静地抓住了其中一句错误:“什么叫我‘昨天就知道天一哥哥丢了大哥大’?如果是我拿的天逸哥哥的大哥大,还需要‘我昨天就知道天逸哥哥丢了大哥大’?”
一瞬间,血色从翟姿的脸上退得干干净净,她知道自己失言了。
不用等到翟姿的这个漏洞,相铁惠早在心中对两个小姑娘有了分辨,此时刀子一般的目光射向了他认为不诚实的那个。
他冷冷地对翟姿说:“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警察可以查指纹?如果这东西是别人放在你包里,你刚才也没有碰它,那上面应该是没有你的指纹的。你不承认,我们可以去警察局查一下。”
“这个办法好!”翟姿不知道什么叫做指纹,沐云河就“好心”地给她介绍:“每个人手指头上的纹路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拿过什么东西,那东西上就会留下这个人的指纹,所以只要看看这个大哥大上有没有我们两个的指纹,就知道到底是谁——。”
她原本开朗地说着,却忽然之间住了口,睁着圆圆的眼睛,还伸出手捂住了嘴巴。
相铁惠看她这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郑校长不懂他们在笑什么,疑惑地看看两位。
相铁惠解释说:“刚才这大哥大掉在地上时,是小沐捡起来的,现在这上面当然会有小沐的手指印了。”
大人们认为,有沐云河的手指印不妨事儿。因为现在的关键是上面有没有这姓翟的女孩的指纹,如果有,就说明了她撒谎。
事件发展至此,翟姿终于面如死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指纹这个事儿,其实沐云河昨天就想到了。
她原本想把这大哥大擦一擦,但是一想不对,如果擦掉自己的指纹,相天逸的指纹也就没了。这样子就显得非常可疑。
何况她也不确定相家人会不会拿指纹说事,毕竟她们只是两个小学生而已。找到“大哥大”便差不多了,不一定要兴师动众地鉴定指纹。
至于她自己留下的指纹怎么办?
只要在找到“大哥大”的时候,趁机上去摸几把,这样“大哥大”上留有她的指纹就很顺利成章了。
郑校长进一步威逼翟姿:“你如果现在承认,学校还可以内部处理,如果拿到警察局去指纹鉴定,到时候鉴定费要你爸妈出,还可能把你抓起来!”
翟姿垂着头,眼睛注视着地面,眼泪止不住地淌。
她希望这地上裂开一道缝,让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掉下去埋了。
可是地上并没有裂缝,平静的上午校舍也很稳固,没有突然地动山摇的可能。
翟姿挂着眼泪,又换了一副表情。
她口气轻佻的说:“是我拿的就是我拿的好了,但是她陷害我的。”
所有的人都把她这种反应当成了无耻狡辩,拖人下水。
郑校长对翟姿说:立刻叫你父母来学校。
翟姿闻言,忽然伸出手,向沐云河的脸上抓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破罐子破摔谁怕谁,她要抓她个破相!
第33章 姐妹一场
翟姿眼疾手快,下爪又狠,本意是朝沐云河的脸上招呼。谁知,沐云河眼见躲不掉,身体直接往下掉,竟是从下方避开了。
翟姿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重力加速度嗯。
相铁惠的保镖们当即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把翟姿捉住了。
沐云河坐在地上,委委屈屈,说出经典台词:“翟姿,你我姐妹一场,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翟姿瞪她:“谁和你姐妹一场!”
沐云河本想掩面而泣,后来一想,不能把在场的人都当傻子,差不多得了。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乖乖站到一边。
相铁惠说:“接下来就麻烦郑校长处理了。”
郑校长连连点头:“这个自然,校纪校风,一定加强。”
相铁惠便带着手下走了。
郑校长开始训翟姿,从请父母来、讲到校纪校风、再讲到思想品德,沐云河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丝毫不顾翟姿的两只眼睛快要把她盯穿。
她听得太入神,以至于郑校长对她说:“沐大队长,你可以回教室了。”
沐云河摸摸鼻子,“哦”了一下,乖乖回教室。
就从这天开始,翟姿和沐云河的命运,相对前生似乎发生了倒错:这次,是翟姿成了那个千夫所指的小偷。
她在教室里直接对沐云河发难的举动,似乎也大错特错。如果她憋到教室外再说,就算消息长了腿自己会走,但估计影响要比现在小得多。
因为翟姿在教室里直接去打沐云河,导致同学们都好奇极了,连美术老师都好奇。
等沐云河一回教室,班里立刻炸开了。那是上午最后一节思品课,语文老师正在给大家讲课本上有关诚实守信的章节。
沐云河一听,这不是巧了嘛。
尽管同学们很好奇,集体扭头看她,但因为是在上课,所以沐云河理所当然地不予回应。
可一旦下课,同学们就不会放过她了,潮水般地包围了她的课桌。
“发生了什么事了?”“翟姿之前怎么了?”“翟姿现在人呢……”
同学们七嘴八舌,一时无数问题抛向沐云河,吵得她脑袋嗡嗡的。
丁成又开始做护花使者:“都散开都散开!你们挤太紧啦!这有什么好问的。”
沐云河忽然站了起来,周围瞬间一静,所有同学都等她发表演讲。
沐云河只是从书桌里拿出来打饭的饭盒:“中午了,该吃饭了,你们不饿吗?”
同学们“切~”地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这就代表沐云河不会告诉他们了。
丁成忙大力把围着的人驱散。
关莉莉和一名叫夏莹的女生留了下来。
夏莹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和沐云河关系比较密切。和莽撞的关莉莉不同,夏莹算是头脑派,后来居上地在赶海队中担任要职。
关莉莉压低声音急着问:“怎么了怎么了?快说!”
周围顿时伸过来很多耳朵。
夏莹打了一下关莉莉:“先吃饭。”
三个女孩拿着饭盒出门,去了吃食堂。
九零年代的乡村小学,吃饭条件简陋得很。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长条形屋子,屋子尽头有个厨灶,每天有师傅在里头掌勺烧午饭。
屋子里容不下全校学生吃饭,所以是排队进去打了饭,再端回教室吃,或者就在室外吃。
她们大约排了二十多分钟队,才打到了饭,避开了人群,走到操场边一棵树下,坐下吃饭。
因为等待的时间拉长了期待阈值,所以刚一坐下,关莉莉立刻开口问:“说呀!翟姿咋了?”
沐云河答道:“昨天我和翟姿去了相天逸的18岁生日聚会,结果相天逸爸爸送给他——”
“——哪个相天逸?”关莉莉打断了她。
夏莹也露出了迷惑的神情,像是被召唤起了久远的记忆:“是以前那个相天逸师兄?”
沐云河:“这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这是个人就行了。他爸送给他的大哥大不见了,怀疑是——”
“相天逸!我想起来了!超级有钱的那个!是不是山上有城堡的那个人!”关莉莉叫起来,再次打断了沐云河。
夏莹纠正关莉莉:“那叫别墅。”
沐云河叹了口气:“莉莉,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呢?”
关莉莉忙点头:“要、要、你说,我只是想不到你居然会去他的生日聚会。”
夏莹也感慨:“他毕业好几年了吧。”
沐云河接着说:“他爸送给他的大哥大不见了,怀疑是被偷了。当时在场的有30多个人,翟姿非说是我偷的。今天相天逸他爸来学校,要去我和翟姿的家里找有没有这个大哥大。结果发现,大哥大在翟姿书包里,翟姿就说我嫁祸她,是我放进她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