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笙的动作并不减慢,只手冲着司元柔过去,在他修长的骨节离她越来越近,黑影欺身而下,眼看一掌要打在司元柔身上时,她仍然不躲或者躲不掉,心吓得扑通扑通地跳。司元柔紧紧闭上眼下意识地抬手挡在胸前,左右不过一瞬间,挨他一掌就挨了。
可萧淮笙的手在靠近司元柔仅仅只剩几指宽的距离时,他的动作逐渐变慢,力道也松懈下来,指尖看看贴着衣服从司元柔身前滑落。司元柔尚在闭着眼,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预料中即将来临的那一掌落在身上,不由得好奇地睁开眼,正见萧淮笙定定站在她身前一动不动。
方景苏嘴巴大张,快合不拢了。萧淮笙对待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只会对男人尤其是他这个师弟残暴。
司元柔向萧淮笙伸手,指尖悬在一半时又顿住。萧淮笙的眼神忽闪不停,眼中的红也时深时浅,似在挣扎。他在控制自己,司元柔欣喜激动却不敢有半分表现惊动萧淮笙。纪行云眉头深了深,暂且藏起心中的疑惑。
萧淮笙使力按按额头,他眼前虚影一个一个离开,只剩下最后一个。解决掉这个他的身边再无威胁,就在他不可一世地伸手出之时,那个身影渐渐重合清晰,变成一个俏丽的姑娘,狠狠刺了他的识海。
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萧淮笙迷茫中一瞬间认出了她是谁,刹那间他的视野由红转白似有光晕撒入。时间一瞬间静止,在萧淮笙忽地清醒而司元柔静静驻足原地那刻,时间被无限拉长。
方景苏心塞的同时又怕又羡慕,极其复杂。总之萧淮笙平静下来,或许他还在抗争拉锯刚刚达到平衡点,或许他已然能够压制混乱的神智,不论如何都是好现象。他吞了吞口水,仰着下巴往萧淮笙那边指指,眼神询问纪行云该怎么办。
纪行云尚在观察,他对此也是头一次遇见,先看看萧淮笙再说。
果然萧淮笙又动了,冷白的手再次伸向司元柔。
方景苏与纪行云都稍微松了口气,此刻不由得再次提起来。精神紧绷。这才多一会儿,萧淮笙就不能自行控制了?
然而事实再次出乎他们所料——萧淮笙双手抄着司元柔抱起来,转身往榻上走去。
司元柔悬空的一瞬间,低呼一声不自觉攀上萧淮笙的肩,惊诧地望向萧淮笙的侧脸。他看起来似乎正常了,除了面色稍显冷硬与漠然,与他平时没有太大的区别,司元柔不确认他是否完全无碍。
“啊……”方景苏像哑了嗓子的公鸡打不出鸣,磕磕巴巴发出几个“啊”的微弱气音。
纪行云本着道德感,他该捂眼。但他为医者要时刻观察病人,硬撑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淮笙。
司元柔的下巴微微抵在萧淮笙的锁骨处看了他许久,直到身体触碰到床榻才回神。
萧淮笙这么早把她抱床上来了,果然不正常吧?
方景苏害怕再在屋里待下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被刺激眼睛事小,被萧淮笙清醒后灭口事大!他都想拽着纪行云走了,然而纪行云坐着一动不动。
“叔叔?”司元柔叫了一声,轻轻拍两下萧淮笙的肩。她也很不好意思,想让萧淮笙停下来。
萧淮笙回了她一声嗯,说明能听得懂司元柔的话,也认得她。司元柔高兴地接着道:“你能控制的住对吧?那陪我去桌子旁边让纪先生给你看看可好?”
萧淮笙轻微摇了一次头后不做声,他仅仅动了毫厘已经又一次头晕了,每一步都游走在失控边缘。但不知为何,司元柔在他身边能给他注入一丝安定。
“陪我躺躺。”萧淮笙给司元柔脱下鞋子,随后自己也上了榻将她抱在怀里。他坐在榻上背靠墙,怀里司元柔正对着他趴在胸前,他一低头就能把鼻尖点在她的发顶,舒适又安逸。
司元柔不明所以,只配合萧淮笙的摆弄。萧淮笙摆好姿势后再不动了,也不说话,她睁着无辜的杏眼等了半天他都像定住了似的。
一会儿后,司元柔问他:“叔叔,你方才在房里怎么了?”
萧淮笙沉默半晌艰难地回忆,转瞬间的事儿他却不记得多少也不确定是否真实,说得断断续续,“有什么人在牵引我,我好像看到一片悬崖,有人悬在空中对我招手。又有一片海水,水底的人等我去救。”
“然后我控制不住……向他们抓去……”
司元柔推测萧淮笙就这么从床上掉下来的,因为他的幻觉。
纪行云追问道:“那你如何醒来的,因为什么?”
他的心跳忽地加快,似有什么他不解的谜团即将破土而出。
萧淮笙闻声头一阵疼痛,他努力克服之后缓缓睁眼,紧了紧怀里的女子,“是她,我清醒的前一刻只能见到她。”
司元柔懵懂地抬头望进萧淮笙眼里,激动又难以置信。而她奇妙的感觉来源快有了答案,萧淮笙不会伤害她的原因。
“镯子?”司元柔抬起手腕,将血玉镯子置于萧淮笙眼前。萧淮笙看到镯子会有不同寻常的反应,是否因为镯子在她的手上萧淮笙才会待她特别?
纪行云示意司元柔褪下镯子给他看看,司元柔照做。镯子本身除了用料精致并无特别之处,唯一有可能的是镯子本身对萧淮笙的意义。
他察觉突破口,按耐欣喜询问萧淮笙,只要知道镯子的契机萧淮笙便有救了。
岂料萧淮笙没答镯子的来历,他沉默一会儿仔细回忆之后才道:“不是。”
“不是什么?”纪行云问道。
萧淮笙再三确认,笃定道:“不是镯子,绝对不是!我方才没有看镯子。”他看的只有司元柔的脸。
“你确定?”纪行云又问一遍,镯子小不显眼,萧淮笙确实可能注意不到。但万一他脑子不清楚记错了呢?纪行云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