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再吃一点吧。”司元柔给萧淮笙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汤里飘着肉沫但不多,司元柔还想给他下一碗粉。
萧淮笙又把汤饮下,“真的足够了,过犹不及。”
司元柔还是不放心,但萧淮笙再吃撑了确实不好,她只得劝道:“叔叔睡前一定要再多吃一些。”
萧淮笙应下,点几下司元柔的鼻尖。
司元柔懵懵的,一双大眼睛呆愣地看着萧淮笙。萧淮笙勾勾唇角,“鼻子沾上灰了。”
司元柔摸摸鼻子后看手手上干干净净的。萧淮笙拿帕子边给自己擦手边道:“我给你擦干净了。”
脸上都蹭成小花猫了司元柔一无所知,萧淮笙好笑又心疼,“下次你别亲自去做了。”
“我可以的。”司元柔还想亲自做,“嗯……我下次注意。”
“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你辛辛苦苦给我做吃的……”萧淮笙联想一下那个情景,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司元柔也跟着想象一下,笑了出来,恐怕叔叔要被几天几夜切磋武艺。笑过之后司元柔又有些难过,“爹爹已经不在,叔叔想那些也没有用的。”
萧淮笙怔了怔,察觉司元柔的落寞。他沉了脸色来到司元柔身边,拍拍她瘦弱的肩膀,给予她安抚。司元柔沉闷之后,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来,似乎好受一些了。她往前走几步靠到萧淮笙胸前,缓缓闭上眼睛,闻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儿。
萧淮笙揉一下她的脑袋,“其实你父亲……”
他说了一半没了,司元柔疑惑地抬起头。
“算了没事。”
荒谬的猜想告诉小姑娘只能徒增她烦忧。
萧淮笙拍拍司元柔的头发,“你要是喜欢做饭就去,但不要累着自己,更不能伤着。”
司元柔也没多问,乖巧地点点头。她真忙不过来也不会硬要逞能的,厨房养了那么多人,以后慢慢让他们接手即可。
晚间萧淮笙用饭时又多吃了一些,司元柔仍然担忧那不够五日用的,比萧淮笙还紧张。她第一次遇见萧淮笙长睡前的准备,不太懂是什么情况,只默默看着。
在萧淮笙沐浴之后,纪行云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给萧淮笙服下。汤药黑漆漆一碗,泛着苦涩的气味儿,司元柔隔着一张桌子都能闻到,“这是什么药?”
“安神的汤药。”纪行云讲道:“喝下这碗药能让淮笙安安稳稳睡过五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司元柔心下稍安,但仍要问全一些,“如果叔叔中途醒来呢?”
“会吐血。”纪行云又补充了一句,叹息着说道:“还有其他一些突发状况,要等真发生了才知道。”
司元柔恍然大悟,这就是叔叔睡不好会吐血的情况吗?她更紧张也更好奇了,“叔叔得的什么病?”
她进府许久了没人给她详细说过,她也没敢主动问过怕逾矩。现在她跟叔叔称得上熟悉了,问一句应该不过分,可若是不方便告诉她,她也不是非要知道。
好在萧淮笙与纪行云都没想着瞒,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示意后决定由纪行云讲:“淮笙是中毒,每日身体都受毒素侵袭,尤其是月中的五日最严重。不过这五日不一定以整月为周期,依据淮笙那段时间的情况前后浮动,上一次就不太准了。期间最常见的症状是疼痛难忍伴随神智混乱,其他一些少见情况也有,比较难治。总之让淮笙喝了安神汤把最难熬的日子睡过去是眼下最简单可行的办法。”
纪行云说着自己也很忧虑,安神汤药最初的效果足矣让萧淮笙五日沉睡忍过痛苦的几日,后来效力逐渐降低只得增加药量。上一次情况已经很悬了,纪行云理应再用重一点的药,但药量过高对萧淮笙的身体亦有损伤,纪行云陷入为难,对药稍作调整。具体药效如何还得等萧淮笙服用下去,试过才知道。
萧淮笙担心吓着司元柔,“你要是怕不必与我共处一室。”
“我不怕。”司元柔坐得离萧淮笙更近一些,双手握住萧淮笙的手。她的手小,两只手才能包住他的一只。
“我要照顾你。”
萧淮笙摩擦手指依旧心神不宁,连纪行云都提醒司元柔慎重考虑,“你没见过淮笙之前睡的时候可能不懂,若有意外发生恐惊着你。”
“我可能……懂一些!”司元柔信誓旦旦,她虽然没得病,但萧淮笙这个情况的特点诸如每个月固定的五日,每次可能前后差几日,疼得难受,没有精神的乏力感,只想躺在床上睡觉跟那个什么差不多,她或许能体会到萧淮笙微弱的几分痛苦,只有相似症状的人才能相互理解从而让她能更好地照顾他。
“……你懂?”纪行云震惊,萧淮笙也不敢置信。
司元柔认真点头,“我可太懂了!”
她手脚经常凉,多半是体寒,每月月事总是不准,而那几日都提不起精神,常常犯困,肚子坠痛难忍跟萧淮笙几乎同病相怜。
萧淮笙心头涌动,他再多病痛都是自己硬抗着,从没给任何人说过他有多难忍,连纪行云都无法体会,司元柔竟然说懂他,她真的懂吗?哪怕司元柔是说谎安慰他,萧淮笙都不能没有触动。
纪行云不知说什么表达他的震撼,他一个医者都不一定能懂萧淮笙身体之痛,司元柔竟然可以,这或许是强大的共情之力,他拱起手,“那辛苦王妃了。”
纪行云离开,萧淮笙换上寝衣上床歇息。司元柔给萧淮笙放下帘子,看他眼皮惺忪还眨巴着不肯睡,司元柔弯下身子轻声道:“叔叔睡吧,我在外面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