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神药就是好,当天下午,小胖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了。
都怪她不好闲聊,每天只知道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个年代通讯闭塞,她要是能及时获取这个重要的讯息,也不至于剩下的四瓶神药存货未派上用场,四只小猪就离她而去了。
四间猪圈,三间都空了下来,这场景,多少有些凄凉了。
忙忙碌碌了近三个月,眼看着马上就要获得季度奖了,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
一只小胖,就没那么多事可做了,苏梅把新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准备明天就邀请好友和干女儿过来小住。
“苏小媳妇!”大门被人砸得砰砰响。
苏梅打开门,看到隔壁的赵婶,还带着一个女人,原身的记忆告诉她,这个个子不高,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是苏家的邻居,牛婶。
刚要打招呼,可牛婶看到苏梅后,眼眶泛红,竟哭了出来。
这可把苏梅给唬住了,着急地问:“牛婶,怎么了?”
赵婶见这牛婶只会哭,话也说不利索了,赶紧说道:“苏小媳妇,你赶紧回娘家瞧瞧吧,你爸喝农药死了。”
仿佛晴天霹雳般,有那么两分钟,苏梅的脑壳是懵的,眼前赵婶的大嘴一张一合的,却愣是没有半点声音进入到她的脑海里。
明明只是原身的父亲,跟她似乎没什么交集,穿过来的这四年,也就见过两次,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可这一刻,她却感觉到了这具身体极度地难过。
难过到有那么一会儿,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六识。
待她神识归位的时候,已然骑着自行车飞奔在回娘家的路上了。
“啊~老天爷哦,你咋地这么狠心~孩儿他爹,你走了留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苏家门前,一道悲恸的声音自人群中传了过来。
苏梅停好车,扒拉开人群,就看到门口的空地上,苏母坐在地上,怀中正抱着原身的亲爹,嚎啕大哭,嘴里念念有词。
苏父一动不动,口边的白沫早就干涸了,右手还握着农药的空瓶。
显然是已经死了一会儿了。
苏梅跪在一旁,早已泪流满面。
原身从小就不受母亲的待见,什么都是紧着弟弟,可这个倒插门的父亲待她却是极好的,从不对女儿说句重话,有什么好吃的,还会悄悄地给到闺女手中。
只是苏母性格强势,而苏父向来懦弱,纵然觉得妻子对女儿不公平,却也没有说什么。
哭过之后,该办的事还得办,请来本村承办白事的执事人,按吩咐,几位叔伯合力将苏父抬到床上安置好。
苏梅则扶着伤心难过的苏母在一旁跟着。
苏富也在执事人为父亲头上盖白纸的前一刻赶了回来。
“爸!”苏富跪在父亲面前,痛哭流涕。
男孩子的情绪来得快,镇定下来也快,起初的悲恸过后,便是配合着执事人进行后续的事宜。
在执事人的指导下,很快就在堂屋把灵堂布置好了,苏梅是嫁出去的女儿,不用一直跪着,但是苏富,作为死者的亲儿子,要跟着道士的节奏,跪着烧纸,磕头,站起来围着棺材走三圈,一遍遍地过。
因为天气原因,苏父在家停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就下葬了。
那一天,看着棺木被一抔抔黄土掩盖,死者的三位至亲,妻子哭得撕心裂肺,女儿默默地流泪,儿子则跪着,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到丧事办完,苏家一直被低气压笼罩着。
苏梅这几天除了回去喂猪,其它的时间都在苏家。
通过苏母及乡亲们的闲谈,知晓了苏父自杀的原因。
前两天苏父跟村里的相亲打牌,输了一百多块,当时手上没这么多钱,就佘了六十,回来找媳妇要,可一向视钱如命的苏国凤,听到丈夫打牌输了这么多,破口大骂,还说这钱让他自己想办法。
在这个家庭里原本就没什么存在的苏父反驳了几句,却惹来媳妇变本加厉地辱骂,便沉默了。
没成想第二天就去供销社买了农药,在自家门口一口饮尽。
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
苏国凤说这些的时候,还很是委屈。
不是一直都这么过来的么,输了这么多钱,怎么说了几句就想不开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六十块钱引发的血案。
果然,无论在哪个年代,哪个地方,都要做到钱财富足,有很多悲哀的事情就可以避免发生。
若是当初苏富跟人打架,她没有出那三千多块钱,臭弟弟哪里还能安稳地读完高三?
过完头七,道士过来作了作法,整个丧事流程才算完结。
苏母的精神不太好,苏梅这几天都是隔天过来,头七过完,苏富也要回市里了。
吃午饭的时候,苏国凤还是一如既往地恍惚。
苏梅看着,不大放心,但自己又不能一直住在这边,要不然家里仅剩的小胖没人照看了。
“妈,您去我那住一段时间吧。”
免得睹物思人,今天上午她过来的时候,见苏母看着一个水杯发呆,走进一问,苏母眼里泛泪,哑着嗓子说道:“这个水杯是你爸的,你看里面都落了这么多灰了,你赶紧给洗洗,要不然一会儿你爸回来要喝水了。”
所以,苏母这个状态,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
苏母一开始不愿意,可一看到门口的空地,就想起丈夫的死。
以及事发前一天跟她说的那句话:“别说了,再说我死给你看!”
当时她怎么回答来着?
哦,对了,当时她很生气,似乎是回了句:“窝囊废,要死趁早。”
可一直不是这样的么,她都骂了二十多年了,怎么这次就受不了了呢?
苏梅以为苏母不愿意,又开口劝道:“妈,去我那住一段时间,换换心情……”
“好。”
……
苏母这次答应得很快,倒叫苏梅愣了一下。
苏富帮着把母亲常用的物什一起拿到上林村,一起吃了顿晚饭,便匆匆赶回去上班了。
原本放着张建国的遗像的地方,多了一张苏父的黑白照片。
唉,这个房子是不是不吉利?
第二天一早,苏梅起床,刚打开主卧门,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檀香味。
仿佛回到穿进来的第一天早晨,迷蒙间看到茶几前跪着一个妇人,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四年多了,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桌一凳,没有像第一次一样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哈欠,便去了后院。
只有这么一只小猪了,她都懈怠了好多,这几天上林村、下林村来回跑,倒让她生出一股厌烦来。
自己要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
要不要试着反抗一下?换取一下自由的生活?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内心总是雀跃欲试。
与苏母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倒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鸡飞狗跳。
苏国凤像是变了一个人,每天早晨必须供奉去世的丈夫,再是一段长长的祷告。
脾气也好了不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是规律。
第44章 不养猪了
如是过了三个月,苏梅越发觉得自己是在混日子。
好不容穿一回,就这么平平淡淡下去,似乎不太符合她的价值观。
而且无所事事真的容易空虚寂寞冷,更容易想起伤心的往事。
“妈,我准备去林市工作。”
这两天,苏梅去林市的招工处看了一圈,瞄准了几个岗位。
她也曾想过通过种地发财致富,但就她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女子,田地里的活那么累,她又没什么经验,搞农业迟早饿死。
“去吧,不用担心我。”
苏母最近话稍微多了一些,也渐渐明白了女儿的不容易,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何必那么较真。
现在的苏母也太好说话了,跟原来比起来真是判若两人。
“妈,您就在我这边住下,帮我喂喂猪就行,林市也近,一放假就能回来。”
“放心吧,家里交给我。”
苏梅觉得,这才是母女俩该有的样子。
到人才市场转悠了一圈,这个年代,学历要求高的岗位,都从学校定向分配了,私企的管理岗位,她一没经验,二没学历,基本无缘,其它岗位也因为性别桎梏,最终应聘了个百货大楼柜姐的职位。
招聘者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啤酒肚大叔,看到苏梅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位小姑娘,穿起工作服来肯定更漂亮。
“恭喜你,被录取了,明天一早八点,来盛源百货五楼的三号办公室找我。”
……这么容易?
苏梅复盘了一下应聘的过程,经理问了好几个问题,她都对答如流,口齿清晰,俨然是一个合格的柜员应该具备的素质。
况且这个柜姐的岗位它是包吃住的,虽然一个月基本工资只有50元,奖金提成另外算,等在这里积累上经验以后,可以往更好的职位蹦跶呀。
“宿主,你怎么找到工作了?你可是第三十八代养猪人啊!你在外面工作,小胖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系统惊讶的声音传入脑海。
苏梅白了一眼,这也太后知后觉了。
“小胖有人喂,你就不用操心了。年底上交一只体重合格的胖猪就行。”反正又没有规定小胖必须要她亲自喂养。
季度考核通过,能出栏就行了。
“宿主,你不能这样啊。”系统欲哭无泪,这位养猪人可比前三十七个养得好多了呀,怎么也要放弃了呢?
哼,一定要让宿主回归正轨,要不然他就要被扣奖金了。
苏梅没有理会系统,一边哼着歌,一边回家收拾东西。
明天就要开始拥抱新的生活啦。
第二天一早,苏梅就到办公室报道了。
这一批招了五个女生,她是第三个来报道的,已来的两个女孩子中,一个高高瘦瘦地年轻姑娘拘谨地站在一旁,另一个画了浓妆的微胖女孩子,正跟经理唠嗑。
女孩子声音娇嗔,听得苏梅都起鸡皮疙瘩了。
不过还好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另外两个女孩子就来了。
杨经理清了清嗓子,看了五个女孩子一眼,严肃地说道:“大家打起精神来,咱们盛源百货是林市最大的百货公司,只要大家努力,月入一百那都不是事!”
杨经理口中的一百让苏梅想起周家粮食加工的会计职位,相比起来,周父给出的价格真是太良心了。
“这里有几个岗位,我已经按照大家的情况分配好,一会儿培训后,各个职位的人会带大家熟悉各自的工作岗位。好了,你们先把工作服换上吧。”
杨经理指了指椅子上的一沓衣服,白色衬衣和黑色短裙。
苏梅挑了件小号,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感觉差不多,就进试衣间换去了。
果然是最大的百货公司,工作服的质量是不错,但这裙子也太短了点。
很容易就走光了。
“怎么没换?”杨经理兴致勃勃地盯着试衣间,他最看好的就是苏梅,可这姑娘拿着衣服进去了,出来的时候竟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有点小了,我换一身。”苏梅挑了套大号的工作服,等大家都换好出来后,再次走进试衣间。
果然,大号的裙子稍微长一点,比小号的有安全感多了。
看着水灵灵的五个小姑娘,杨经理内心狂赞自己的眼光。
经理露骨的眼神让苏梅觉得很不适。
接下来是礼仪培训,作为一名柜姐,待人接物都是有讲究的。
弯腰训练的时候,杨经理有模有样地在五个小姑娘周围转了一圈,看着像在考核员工们学得怎么样,实际上站在后面的时候,盯着一双双又白又直的双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一批看着都挺不赖。
身后的眼光太过放肆,苏梅弯腰的幅度太小,被老员工点名批评了一番。
搞得她心情很是郁闷。
杨经理出来打哈哈,说新人嘛,难免的,再多点耐心。
说完还拍了拍苏梅的手。
这样一来她的心情更郁闷了。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完成了礼仪培训,苏梅被分配到童装区。
跟着老员工来到童装区,好几个妈妈带着孩子正在选购衣服,苏梅正摩拳擦掌准备大显口才的时候,却被组长一捞,去收拾刚进回来的新衣去了。
跟着小组长跑上跑下,将进回来的各式各样的童装整理好,挂在相应的区域内。
一上午,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腿也快跑断了。
午饭的时候,苏梅看着饭盒里的饭菜,心里凉了半截。
怪不得她们都自己带饭,早知道是这样的状况,她也自己带饭了。
今天菜谱上写的是炒土豆丝和排骨萝卜炖,领饭的时候,苏梅还想着;累了一上午,终于可以好好饱腹一顿了。
可饭菜拿到手上后,这手指粗的水煮土豆条,也好意思叫炒土豆丝?
排骨萝卜炖里只有萝卜,未见一块排骨。
卖相不好,说不定很好吃呢。
苏梅咬了一口土豆,果然是白水煮土豆,一点儿味儿都没有。
再尝尝炖萝卜,莹白的萝卜块中间还脆着,俨然是火候没到位,而且这味道也太咸了,就像那咸盐不要钱似的。
唉,看着这两道菜,苏梅叹了口气,将萝卜和土豆拌起来,太淡和太咸中和一下,咬着硬如石的白馒头,将就着混合起来的炖萝卜土豆,艰难地吃了工作后的第一顿午饭。
要是平常,她是不会吃这些的,但今天的她实在是太饿了,脚不沾地的忙活了一上午,早上吃的早就消化完了。
中午人少,轮班制,基本上每个人都有半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
原本对睡眠要求还比较高的苏梅,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下午的三点的时候,新衣终于都挂上了,苏梅也被分配给了另外一个老员工,跟在一旁看着,不让单独接待客人。
晚上,回到宿舍,苏梅才理解,包住是这么个意思。
六个人一间的卧室,因为参加工作的都是成年人,苏梅进去的时候,宿舍里还有两位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