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菱已经退回原本的位置,指腹轻轻搭在唇珠上,红唇弯弯,梨涡浅浅,眼尾稍稍上扬。
池砚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觉怅然若失,哪里空了一块。
“不要出声,不要看他们,向前走,不论发生什么,遇到什么。”
她收起扇子,敛去笑意,神情严肃:
“一直向前,不要回头。”
扇柄戳向他的脊柱,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促使他往前。
“走,千万别停。”
朦朦胧胧的呜咽声从远处传来,直直撞进耳道!
那道无形的苍穹骤然撕破。
毫秒间,四分五裂!
异于常人的舌头差点甩到池砚身上。
一股力道立刻将他推离舌头能够够到的范围。
撕心裂肺的呜咽如同一阵濒死的哀嚎,强烈冲击池砚的内心。
北岸的人过着生不如死、暗无天际的日子。
饥荒、病痛、自相蚕食……
而他们南岸的人呢,高兴了,大肆庆祝;不高兴了,大开杀戒。
闲散之时,歌舞升平;利益纠葛,勾心斗角。
截然不同的两种世界,同时存在于申京的心脏位置。
他进来了,却要眼睁睁看着,这些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同类被生生磨死!
池砚一边走着,摸上坚硬的肩章。
这枚黄金制的橄榄金章,由大队亲自授予,全国仅五枚,他是最年轻的那个,无数嫉恨的眼神与重大的责任,同时压在一个仅二十岁的男孩身上。
犹记得自己穿上这身警服时,在红旗下庄严的宣誓历历在目。
他发誓要保护所有弱势群体。
而现在,他在干什么?
看向挤作一团的贫民,数不清多少残肢断臂被抛出来,血淋淋,瞬间被淹没,再见已被踩踏成脏污一坨,化作青苔的养料。
池砚的脚步越来越慢,身后跛脚跟着的那个肿瘤病人一直朝他们呜咽,眼泪不断涌出,与脓水混作一团,糊了满脸。
眼角的余光瞥到,病人枯瘦的胳膊要抬不抬,拼命想要靠近他们。
池砚心中一痛。
他在干什么?!
见死不救?!
为人民服务?!
他这样,算个屁警察!
夏菱戳戳他,“干嘛停下,走啊。”
池砚猛地转身,向那个肿瘤病人走去。
檀木扇横在他身前,被他挡开,抬脚就要绕开。
“诶——”
袖口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揪住。
夏菱探出脑袋来,沉声道:
“你干什么去?”
第六十五章 叫高佳缘给本堂主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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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菱加重手中的力道,池砚的袖子被她揪出褶皱。
“不要去。”
感受到手中的袖子几乎快要滑出指间,她挡在池砚身前:
“他不是你该救的。”
池砚推开她的手臂,径直朝那个病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