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乔臻臻早早起身,梳洗停当,立刻驱车飞奔回家探望爹娘。
待乔臻臻赶到乔家,可巧家中父兄进宫谢恩去了,就只有母亲同两位嫂嫂在家。
乔臻臻母女见面后抱头痛哭了一场。
乔夫人心疼地抱着女儿,摩挲着她的脸,感叹道:“这才两个多月未见,阿娘的嫣然怎地就瘦了这许多!可是……可是因为段景辰纳妾的缘故?!”
说到这儿,乔夫人忍不住气恼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乔夫人骂道:“段景辰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乔家如此尽心尽力地扶持他,他可倒好!乔家一出事,马上就把那些个臭不要脸的女人往家里接!欺负我们乔家无人不成?!竟敢踩到我宝贝女儿的头上来!”
看到乔夫人情绪激动,乔臻臻忙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道:“阿娘别气,莫要因为那等腌臜男人气坏了身子。他爱纳几个小妾就纳几个呗,我才懒得管他呢!”
“嫣然你别和阿娘逞强!若是你不在意,为何憔悴了?!”
乔夫人只不信。
“这不是担心您同阿爹还有哥哥嫂嫂们的安危么!”乔臻臻和颜悦色地同乔夫人解释道,“段景辰不肯出面帮衬我们乔家,女儿只得另寻他法。幸亏舅舅舅母怜悯女儿一片孝心,愿意替咱们乔家四处奔走……要不然、要不然……”
说着,乔臻臻想起原主乔嫣然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顿时一阵后怕,眼眶又红了起来。
看到女儿又要哭,乔夫人赶紧宽慰她。
待乔臻臻堪堪止住眼泪,母女俩又感叹了一番世事无常,乔家福大命大,乔夫人同女儿道:“嫣然,有道是患难见真情,经此一难,咱们算是看清了段景辰这个人!既然段景辰是这般无情无义、落井下石之辈,不如你就同他和离,归家来罢!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
乔夫人所言正是乔臻臻所思所想。
只是……
乔臻臻迟疑着,同母亲说到:“阿娘,咱们乔家蒙难的这段时间里,女儿也着实认真地思考了此事。只是不知父亲那边……”
乔夫人知道女儿是担心乔侯不同意和离一事,便满口应了下来:“别怕,你爹爹那边我来说!”
得了乔夫人此话,乔臻臻把一颗心安安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面。
商量完毕,母女俩撇开了段景辰,又说起了体己话。
乔臻臻伴着乔夫人吃了午膳,又伺候着她安稳地睡了个午觉。
母女二人才起身,忠勇侯身边伺候的小厮便往家里传了话回来,说是今夜有贵客临门,让乔夫人好生置办宴席,切莫怠慢。
乔夫人得了丈夫吩咐,打发了小厮回去,将两个儿媳唤到面前,命她们前去整治此事。
乔臻臻是外嫁女,不好插手娘家府上庶务抢嫂子们的功劳,便安心陪在乔夫人身边,与她说话解闷。
日渐西斜,倏忽已是申正二刻。
小厮打马来报,道侯爷及家中两位爷陪同七贤王从宫里出来了,两刻钟后便到府上,请夫人命人出门恭候。
听闻今晚乔家的贵客乃是七贤王,乔臻臻微微一怔,心中莫名生出异样情愫。
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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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乔臻臻还有些许诧异,但转念一想,念及早前舅母王夫人就同她说过王家求到了七贤王的人情,便也理解了。
想来乔家确实是拜七贤王出手相救才得以脱险,那么乔家人宴请七贤王答谢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在这年代,外头的人情往来都是男人们的事。乔臻臻一介女流,知道今晚上的宴席定然没自己的事,便不再去关心。
乔家父子在前院款待贵宾,乔臻臻就在后院陪母亲乔夫人用晚膳,饭后抹牌玩耍。
乔夫人这一连多日神经紧绷,一但松懈,人便极易疲乏。同女儿抹了几局牌,乔夫人便要去睡了。
乔臻臻伺候着母亲歇下,这才离开乔夫人的住所,预备回自己的院子去。
乔侯爷乔夫人极是疼爱这个小女儿,即便乔嫣然已经出嫁七年有余,她在乔家住过的院子也一直给她留着空,供她回娘家的时候居住。
乔嫣然的居所就在近旁,乔臻臻略走上几步便到了。
但眼下方到戌正一刻,时辰还早,乔臻臻走到半路,觉得回屋去也是无聊,便命小丫鬟把自己的云红香纱鹤氅并昭君帽取来,再让尔桐拿上灯笼,同自己去后花园逛逛,赏雪赏月。
今日正好十四,月儿已近圆满,圆圆的如同一面皎白玉盘,斜斜地挂在柳树梢上。
下午才下了好大一场雪,将偌大个后花园妆扮得如同琼楼玉宇一般。白雪映着白月光,好一个皓然冰雪天地。
乔臻臻从抄手游廊上走下,披着月光的银辉,沿着后花园地上铺陈的鹅卵石小路,一路拂柳穿花,娉娉袅袅,且赏月赏雪赏景。
隐约间有丝竹声响自墙后传来,兼伴歌舞人声,想来乔家的宴席就设在后花园近旁的雅兴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