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场主,乃是楚西王暗地的麾下,替楚西王买马养马,为西北兵马强壮抵御敌寇,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何况,那马场主不仅是楚西王明面上的拥扈,更是先帝为当今皇帝留下的暗桩。
“也就是说,皇帝派自己的暗卫,杀了忠于自己的楚西王属下兼自己暗桩的最疼爱的幼子。”
苏槿真的服了。
“简直让人不可置信!所以,皇帝的幼子被人毒杀,是那起义反水的属下报复?”
到底是谁毒杀了皇帝幼子,因为涉及宫中,苏壹暂时还未将暗卫网铺的那么深入。
因此也无法得知。
宋昱低头沉思,前世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正在金陵的勾栏瓦舍中挣命求生,为一口饱饭而奔忙,对此事毫不知情。
等到数十年后,他被父皇大力寻回,那时父皇的十几个儿子们全部死的死、残的残,哪里还会有关注十来年前夭折的弟弟呢。
只是,宋昱心里明白,从此事中最大的收益者,是楚宸王。
而这件事,如果真是楚宸王做的,那么他的心机阴狠毒辣绝对不容小觑、也让人不齿——
以伤害无辜幼童作为引子,能是什么好人?!
而他的父皇,竟然狠下杀手派暗卫去杀那马场主的八岁幼子……
这些人,包括自己的父皇……
都不是人!都该死!
八岁,跟他一样的年纪。
宋昱心中一片冰冷,眼中全是冰霜。
宋昱握着自己袖中的石刀,手指骨捏得青白。
重活一世,他才真正认清——
天家无情。他的父皇,是皇帝,不是他的父亲!
宋昱抿着嘴,半天不言语。
苏槿觉察着宋昱这段时间都特别沉默,此时见他表情格外冷肃、生人勿进,怕他因为科举压力,又担心宋昱因为他父皇的事情感到难过。
于是苏槿就按照从前哄宋昱开心的法子,又趁机准备给宋昱塞奶糖。
可是宋昱就是抿着嘴,不肯张嘴吃糖。
苏槿想来想去,突然恍然大悟:“啊!阿兄,你换门牙了!是不是?”
八岁,可不就是换牙的年纪!
宋昱淡淡地瞪了苏槿一眼。
苏槿给他做了个鬼脸,将糖硬塞给了宋昱。
心中暗忖:切,别扭的小孩。
只是,回到书房后,看着手中的糖,宋昱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槿这小孩,讨好人的方式,真是一如既往的笨拙。
但每次,他的心情暴戾时,却苏槿轻易地抚平心绪。
当初,能将她从那恶拐子手中救出来,真好。
*
皇宫里的皇帝,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他最近一两年最宠爱的妃子为他生了个聪慧可爱的幼子。
刚满周岁的孩子,抓周抓的是笔墨和玉制印章。
他如今正值壮年,思索着等这孩子长大,弱冠之年,他刚好是知天命的年纪,却也该培养皇位继承人。
这幼子的年纪却是正好。
皇帝悲痛欲绝,来到最“善解人意又有几分蠢笨凶悍”的贵妃宫里,跟她倾诉丧失爱子幼子的痛苦。
”我膝下十几个儿子,功课个个差极。独这个幼子,颇为聪慧……“
贵妃亦作悲痛状,将那些可能毒害了十七皇子的“乱臣贼子”骂得是狗血喷头。
“呸!那些伤害十七皇子的,真是猪狗不如!狼心狗肺!恶毒!”
“皇上您不要自责了,还不是那丽嫔不好。”
“说起来,也还是丽嫔照料不周,若她整日衣不解带地照料孩子,十七皇子怎么会有事呢?”
贵妃深知皇帝自责,最好的方法便是告诉皇帝,这一切不是他的错,是十七皇子生母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