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莲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刺,一次次地深深扎入祁蓦的心里, 扎至鲜血淋漓。
明明……上一刻还是从未有过的希望……
祁蓦想发怒, 却找不到发泄的方向。
正因为他知道铁花儿说的对, 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如果夙月真的可以复生,他又何必以血养尸,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其实, 本来我也只是猜的而已。”墨莲看出来祁蓦的神色变化,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说道,“只是上神后来的反应,印证了我的猜想。我这才得以确认的。”
虽然此刻的祁蓦脑子不大清醒,也并未有追究墨莲话中漏洞的意思,但为避免之后麻烦,墨莲便又补充了这一句。
原来只是猜的……
就连一个旁人,都能猜出夙月的心思,而他却……
祁蓦将手覆上胸口,狠狠地抓着。
他眼神迷离,似是低声喃喃,又似是在询问:“为什么连你都能猜到她的想法……连你一个外人都……”
墨莲冷眼看着祁蓦,没有丝毫想回答他的意思。
正常来说,别人当然没法猜得如此精准,但像祁蓦这种,从头到尾一点都没察觉过夙月想法的,实在是不配问出这种话。
就连现在,夙月已逝,他不还是丝毫没考虑过夙月的想法么。
念着念着,祁蓦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地对铁花儿伸出手:“你……你能不能再多说一说,夙月她……夙月她对我究竟是……究竟是……”
说到一半,祁蓦却又忽的停住了。
“不,不用了。”祁蓦收回手,“你……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墨莲斜睨了祁蓦一眼,从鼻子里发出来一声低哼,以示应下。
她听出来祁蓦想问什么了。
要不是祁蓦自己不敢听下去,墨莲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回答他。
摆脱了曾经的假象与情劫的影响后,夙月对他,只有一股浓烈的厌恶感。
没有爱恋,自然便也就没有憎恨,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很恶心,是个家暴的变态。
只可惜,祁蓦连听到答案的勇气都没有。
墨莲走到扫帚旁,收了术法,随即走出们去。
一直到墨莲走出大殿,祁蓦才蓦然反应过来。
适才他用余光瞧见……虽只是匆匆一眼,但铁花儿使用的,似乎是……墨莲自创的洒扫功法?
墨……莲……
祁蓦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她如今躺在沫若殿中,情况如何了……
祁蓦明明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墨莲的错,但是,如今想起了墨莲这个名字,却……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如今对墨莲的感觉。
在遇见夙月之前,他爱慕了墨莲近千年的时光。他希望墨莲能安然无恙地醒来。
但是现在,他的一颗心已经被夙月完全占据去了……而夙月,虽不是被墨莲害死,但事情的起因,终究是因为墨莲……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再度想起墨莲,这似乎是一种爱恨交织的情感。
可如今他未收集足够的泪水,依照那人的话,夙月已死,墨莲便是药石无救,只等待死亡。
祁蓦将脸庞埋入双手之中,只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他不择手段地取来夙月以命相换的泪水,却也未救回墨莲,只害得两个他心爱的女子都相继殒命……
指缝间,渐渐流下了祁蓦绝望的泪水。
就这?他还搁这儿哭呢啊?
大殿墙外,墨莲攥着扫把,嫌弃地撇了撇嘴。
她刚刚大大方方地收了扫帚,便是不怕被祁蓦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