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祁蓦发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墨莲都不想再和祁蓦做无谓的纠缠,这才是她泼下那盆水的原因。
“为……为什么。”祁蓦张了张嘴, 许久才听到自己极轻的声音,“墨莲,为什么是你来带走她。”
其实祁蓦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不过是求证而已。
“因为, 我曾是夙月。”残忍的答案, 终究是从墨莲口中吐了出来, “我下凡渡劫,便是转世成了夙月。司礼要杀的人,也是我。所以, 从一开始便是——只有夙月参透自尽,墨莲才会醒来。但若是夙月魂飞魄散,墨莲便不复存在。”
祁蓦再也捏不住手中的刺绣,那副绣着夙月的刺绣,从他的手中缓缓滑落,掉落到桌上。
从头到尾,他都在做些什么——
他自以为的救墨莲,其实是在一步步亲手将墨莲推至死亡的边缘。
他一次次地因为墨莲伤害夙月,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的承诺——“等到墨莲醒来,他就满足夙月的一切要求”,从一开始,就是一句天大的谎言!
甚至于,在夙月死后,他还因此对墨莲生出了怨恨……
他自以为的痴情,付出,到头来,根本就是一直在伤害同一个人——!
“啊——!”祁蓦抱住自己的头,苦苦地嚎叫着。
他突然间想起来了墨莲的话。
她说,夙月不可能原谅自己。
墨莲就是夙月,也就是说——
祁蓦抬步走到墨莲身前,近乎祈求地拽住了她的衣袖:“墨莲,还是叫你夙月……现在,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一直以来,我都被司礼蒙在了鼓里,我是被司礼利用的!我不知道你哭泣会死,我也不知道……眼泪的说辞,只是司礼想要杀死你的手段……我真的只是想救你!你……你能不能原谅我……对作为夙月时候的你,所做的一切……我会弥补!我会尽力去弥补!我可以耗费我所有余生弥补你……”
墨莲看着祁蓦,甚至情绪都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伸出手,攥住了祁蓦拽着自己衣袖的手腕。
她大力地收紧,一如之前祁蓦捏夙月的一样。
对付祁蓦,墨莲甚至手上运足了灵力,在祁蓦手腕上留下来了一片青紫。
祁蓦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
但是这样,还不够。
既然祁蓦有脸把这些话说出口,那么,夙月的痛苦,也让他尝尝吧。
墨莲再次出手,用另一只手扼住了祁蓦的喉咙。
她攥得极紧,离那时兰墨茹脖子扭断的状态,也就差了一分力道。
“疼么?祁蓦。这就是你带给夙月的疼痛。”墨莲看着痛苦的祁蓦,眼中没有一分多余的情绪,“当然,还远远不止这些。”
墨莲掌中运足力道,往祁蓦胸口一击,祁蓦便吐着血飞身出去,脊背撞到木屋墙壁,疼得他直发抖。
但下一刻,墨莲的阴影便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墨莲伸出双手,捏紧祁蓦的肩膀,指甲深深嵌入祁蓦的皮肉,血迹打湿了祁蓦的白衫。
墨莲居高临下地看着祁蓦:“你哭着求我,我就放过你。”
祁蓦想说话,却因为喉咙的伤痛,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墨莲却低声地笑了:“怎么样,浑身青紫的感觉,如何?我只是将夙月经历过的,都让你体验一遍罢了。而夙月,却体验过不止一遍。”
“如果……如果这样,你就可以原谅我……”祁蓦连保护心脉的灵力都不留了,尽数用在了治疗喉咙伤处上,拼了命才挤出这几个字。
“想的美。”墨莲嗤笑一声,再一挥袖,祁蓦浑身的伤便就都消失无踪了。
祁蓦撑着身子想要站起,却发现那些伤口,仅仅是“看上去”消失了而已。疼痛,犹在。
还是和之前一样……她连伤痕,不都愿意留给自己……
“祁蓦,我已经告诉过你答案了。”墨莲冰冷冷的语气,令祁蓦的心也仿佛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冷得吓人,冻得发疼,胜过他身上的任何一处伤口,“夙月不可能原谅你。无论你再问多少遍,无论你做了任何事情,答案都是,不可能。”
“早在我醒来时,我就知道,真正的背后推手另有他人。可这与你的选择有任何关系么?就像我之前所言,司礼从未操控过你,选择做这一切的,是你自己。何况,就算是要取泪水,也有许多方式,而你的方法,是最劣等,最不把别人当人看,最恶心的残忍手段。”墨莲瞥向祁蓦,眼中满是嘲讽,“你说你爱夙月?你爱个屁!”
祁蓦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墨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