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山王妃一顿,是啊,她从小到大疼爱着这个孩子,生怕体弱多病的儿子走在自己前面,恨不得处处小心翼翼,却忘了他现在的身份。
有些事情,不是她想隐瞒,不愿意让孩子看见,便能逃过去的。
自从赵怀成为瑞山王,便早不是那个只能依靠她遮挡风雨的小孩儿了。
瑞山王妃收起那丝不忍,握住儿子的手道:“灵师排外,那么皇灵院就是天底下最为排外的人,能进入皇灵院的灵师,要么天赋异禀,让人不得不服,要么便是有皇家血脉。”
“本宫在六岁的时候便醒灵成功,在大周皇室不算顶尖,却也不差,曾有一度,陛下有心让本宫进入皇灵院。”
赵怀心头一跳:“那母妃您?”
瑞山王妃摇了摇头,笑道:“后来自然是没去,不然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你。”
她的思绪飘向当年,眼底露出几分哀伤和思念:“我是你外祖父康王唯一的女儿,他虽遗憾我不是男儿,无法继承康王之位,对我却还算疼爱。”
“当年母妃还小,对传说中的皇灵院也十分向往,陛下一提,我便闹着想要进去。”
“可父王却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甚至一度将我关在王府不许出门。”
“我心底不服气,只以为他重男轻女,觉得我这个女儿不如儿子,所以才不让我去皇灵院,跟他闹了好久的脾气。”
“直到有一天晚上,父王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即使过去那么久,瑞山王妃依旧记得那一日受到的惊吓,那股刻画在她骨子里头的恐惧和恶心,一直到现在都并未散去。
“那是京城之外的一个小庄子,看着跟其他的庄子并无不同,可庄子里住着的都是灵师,母妃这辈子见过最多的灵师,就是在那个地方。”
“大周皇室从各地搜刮灵师,可不只是为了削弱藩王力量,更有他们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赵怀心头一跳,心底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瑞山王妃轻轻搂住儿子,才道:“以前,我只觉得在贵人和灵师的眼中,普通人的性命不值钱,可那一日我才知道,在大周皇室的眼里,灵师也不过是猪狗。”
“那些无名无姓的灵师,从小便在小庄子上长大,他们之间不停厮杀,赢了的,最后能进皇灵院,输了的,便成了皇灵院的养料。”
“名如草芥,不外如是。”
说到这里,瑞山王妃身体微微发颤。
赵怀连忙抱住她,似乎要给她力量。
瑞山王妃惨然一笑:“灵师的血液、灵力,甚至是骨髓,便是大周皇室,大周的皇灵院长盛不衰的原因。”
“正因为那些血肉,才能保住大周皇室每一任皇帝都能醒灵成功,每一位皇灵院院长,永远都是拥有皇室血脉之人。”
“大周皇室……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只剩下一副皮囊骗人骗己。”
“那一日后,我病了整整一个月才好起来,你外祖父坐在床前,将外人不知的秘密告诉了我,他说,皇灵院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别的灵师如此,出自皇室的灵师也好不到哪里去。”
瑞山王妃继续说:“我当时还不太明白,一直到你外祖父忽然去世。”
瑞山王妃抓着赵怀的手有些发白,她眼神发冷:“我一直怀疑,你外祖父的死于黔王脱不开关系。”
“黔王?”赵怀对这个名字颇为陌生。
但一想,赵怀便想起来黔王是谁了,那是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撤藩的一位藩王。
听说这黔王是个倒霉蛋,原本迎娶了公主生下了世子,地位稳稳当当,谁知道在领地花天酒地马上风死了。
他死之后不到一个月,那小世子竟在重重保护之中,被雷给直接劈死了。
如此一来,人人都说黔王失道寡助,是遭了天谴,黔王之位也被朝廷名正言顺的收回。
赵怀将自家外祖父的死与黔王联系起来,猛然得出一个惊人的猜测:“血脉!皇室秘法,通过血脉来达到千里追杀。”
除此之外,赵怀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怪不得大周皇室对藩王看似宽容,还频频将公主郡主下嫁,原来打从一开始,这些女子便是牺牲品,皇室要的,是一个能继承王位,性命却掌控在他们手中的傀儡棋子!
听到他的猜测,瑞山王妃也只觉心头猛跳,她摇头道:“真相究竟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但你外祖父临死之前,曾对我说过,若能离开京城,那就走得越远越好。”
只可惜康王不会知道,自己死后,不但尸骨无法保全,就连最为疼爱的女儿也嫁入了瑞山王府,成为了皇室的一颗棋子。
亦或者他猜到了,却无法反抗那样的命运。
赵怀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若真的如此,那这秘法也太可怕了。”
瑞山王妃更是提心吊胆:“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那这次不成,肯定还会有下一次,先祖遗泽不会次次都有,怀儿处境十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