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忙道:“太子殿下还跪在殿门口, 这会儿外头开始下雨,奴才劝了,但太子殿下执意不走。”
赵怀看了看天色,到底是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宫人松了口气,连忙出去请了太子进来, 跪了一天,赵晖脸色惨白, 起身的时候差点直接摔倒,还是宫人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走进宫殿,赵晖猛地跪倒下来:“父皇。”
见他憔悴的模样, 赵怀也是心疼, 这是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动真格惩罚儿子。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走过去把人扶起来, 反倒是问道:“晖儿,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赵晖眼眶一红,哽咽道:“父皇,太傅教导孩儿多年,能不能看在孩儿的份上从轻责罚……”
“住口!”赵怀猛地扔下书册。
“赵晖,你可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身为太子太傅,他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朕可以容忍,但他竟敢操纵科举,徇私舞弊收受贿赂,朕绝不能忍!”
“这么多年,朕何尝亏待过他,哪年赏赐不够丰厚,他就那么缺钱吗?”
赵晖第一次正面皇帝的愤怒,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落到赵怀眼中更为失望,他捏了捏发疼的眉心:“晖儿,你是他的学生,但更是大瑞的太子,你自己说,依照大瑞律法,他该当何罪?”
赵晖艰难的说道:“依律当诛……”
赵怀冷冷的看着他:“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会诛他九族,你最好别再挑战朕的容忍度!”
当年他花费了多少的力气,才将科举推行开去,不再是灵师阶层的专属,可偏偏二十年后,竟有人敢在科举上动手脚。
此番动作,完全踩到了赵怀的底线,绝不是可以宽容姑息的!
赵怀不再废话,直截了当道:“此事已定,没有转圜余地。”
“滚回去闭门思过,等哪天想通了,再来见朕。”
皇帝与太子之间有了龃龉是瞒不住人的,很快该知道的便都知道了消息。
下朝的时候,陆远涛一把拽住姜元良,低声问道:“姜御史,太子太傅这么一闹,倒是让陛下与太子生出嫌隙来,您也真是铁面无私啊。”
弹劾太傅此事的,正是督察院。
姜元良冷声道:“在其位谋其职,这是官职本分。”
陆远涛瞥了他一眼:“陛下只有一位皇后,皇后只有一个儿子,就算陛下对太子失望,那也是太子,姜御史就不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姜元良现在把太傅弹劾了,太子与太傅的感情深厚,谁知道将来上位之后会不会给这一位穿小鞋。
古往今来,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姜元良淡淡道:“陛下春秋正盛,陆大人未免想的太长远了。”
陆远涛挑眉道:“你啊,不识好人心。”
为何太子身边的人都是热饽饽,正因为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帝后情深,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太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帝。
再者,他们都是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在朝堂上一言九鼎,从不徇私,但实际上对跟随自己的老人颇为宽容,上位之后没有杀过一位功臣。
陛下重感情,对朝臣如此,对后宫也是如此,在仅有一个儿子的情况下,就算对儿子失望,难不成还能把皇位给旁人?
姜元良只道:“我还是那句话,本官做的事情无愧于心,无愧于陛下。”
陆远涛被他怼了一句,松开他的手:“陆某的意思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姜大人何必在早朝上直接捅出来,让大家伙儿都下不了台,其实私底下禀告陛下也不是不行。”
谁知姜元良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么多年过去,成国公倒是越发左右逢源了。”
不等陆远涛说话,他只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私下禀告过?”
陆远涛脸色一变,想再问几句,却见姜元良已经甩袖子走远了。
陆远涛皱了皱眉头,心底有些不祥的预感,如果陛下提前知道却还是让姜元良这么做,难道对太子的不满已经积累到这种程度了?
若真的如此的话,宫中会不会有变化?
他猛然想起皇帝才四十不到,且一直以来身体健康,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如果现在选秀纳妃,再生下皇子的可能性极高。
比起陆远涛的胡思乱想,后宫反倒是十分安静。
戚玫来到东宫,进门便瞧见儿子哭丧着脸,一见她便哭道:“母后,父皇是不是对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