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的咆哮着:“你们这是出老千做圈套,就是想讹诈我家的银子,别说我们没有,就是有,也别想给你们一个铜板,我告诉你们,我儿子可是摄政王爷,像你们这样坑蒙拐骗讹人钱财的,绝对会将你们投进大牢里。”
说完这些话,沈招财觉得舒服了许多。
但是他更震惊了,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些人没有一个被吓到,反而都用一种好笑的眼神看着他。
管事轻声的道:“哎呦,老太爷,你这话说的好吓人呢,摄政王爷了不起吗?可是我刚才也说了,王子犯法也要与民同罪的,对了,你怕是不知道我们赌坊的当家人是谁吧?”
沈招财铁青着脸色问道:“你们当家人是谁?我要见他。”
“呵呵,老太爷,真是对不住了,就算你儿子是摄政王爷,可我们当家人,也不是你想见就见的,他老人家可是镜山王啊。”
沈招财一下子就愣住了,如果是他刚来京城,肯定不知道镜山王是谁,但如今时间长了,他当然知道谁是镜山王。
说起来这人非常低调,那是一个家里有免死金牌的人家。
家里子弟也有在朝为官的,不过历来很低调。
而且他们很有意思。
不管对错,只忠于皇上。
就算当初的康元帝做了那么多昏溃的事儿,很多人找他联合谏言,可都被镜山王给拒绝了。
而且家里除了做生意的就是读书人,没有人在军中做事,就算是康元帝,对他也没有忌惮。
家里免死金牌还是开国皇帝赐给他们的。
没人敢惹他们,哪怕他们那么低调。
那是因为镜山王的祖上救过开国皇帝的命。
一代代的传下来,现在的镜山王已经是第三代了。
他们这一脉也很有意思,康元帝是皇帝的时候他们支持他,然后沈哲坐上皇位的时候,哪怕他年龄那么小,镜山王也义无反顾的去支持。
他与另一个靠山王是不一样的。
所以朝中上下还真就没人敢对这样的纯臣不敬,况且人家可是有免死金牌的。
这么比喻吧,就算镜山王不小心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沈四郎给打死了,他也不用去偿命,因为人家有免死金牌。
据说这免死金牌可以用三次呢。
除了不打皇帝,他是谁都可以打的。
所以没有哪个傻子去惹镜山王。
当然了,这其中很多事情沈招财是不知道的,但是镜山王的威名他自然是听说过。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管事:“镜山王,怎么会开赌坊呢?”
管事笑眯眯的反问道:“他老人家怎么就不能呢?”
他对着镜山王府的方向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他老人家每年为朝廷缴纳的赋税可是多的很呢。”
说到这里管事也不准备废话了,他将手伸出去,笑盈盈的:“老太爷,白纸黑字写得分明,你这样的人家想来也不会赖账,将银子还给我们,我们也好回去交账,不是小的催你,我们也是给人做事儿的,你老人家大人大量可千万不要为难我们了。”
陈氏这里,如果不是身旁的丫鬟扶着她,她早就倒下去了,脑子里空空的,耳朵也开始耳鸣起来。
怎么就会欠那么多呢?
他们手里是有银子,而且是她从来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有多少呢?
八千多两。
但这银子她以为很多很多,可如今跟这赌债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啊,他们沈家拿什么还银子啊,那不是要了命了,就将这王府卖了也还不上啊。
就在这时候,沈二郎硬着头皮出来了。
他有些不敢看沈招财和陈氏,更不敢与笑里藏刀的管事对视。
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前所未有的怂。
陈氏看他那样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肯定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他早就跳起来与这些人打起来了。
但陈氏还是不死心,咬牙切齿的问道:“二郎,你跟我说是不是他们骗了你,逼你摁的手印,如果是这样,咱们去告他们去,对了,我要去告御状。让皇帝给我们做主。”
沈二郎脸色不好,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那管事阴测测的声音:“二老爷,你可要说句公道话。”
这时候围观的百姓早就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了。
“真的太可怕了,怎么能输这么多呢?这是怎么输的呀?”
“听说玩的大的一场下来就是十万两,输了九十八万两还不快呀,也就两三天的功夫。”
“那这也太倒霉了吧,怎么会一直输呢。”
“说的什么屁话,一直都赢,人家还干不干了?”
“好了好了,你们闭嘴吧,那可是镜山王,被他知道你们胡乱议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然后围观群众的议论声就越来越小了。
只有十几个保镖和那笑眯眯的管事,在等着沈招财拿银子。
站在一旁的沈二郎一声不吭。
然后陈氏晃了晃,忽然之间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于是门口就手忙脚乱起来,喊大夫的喊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管事也没想着一次就能将银子要回来,他客客气气的与沈招财道别,带着人迅速的离开了。
第344章 不知天高地厚
走的时候可是放下话了,这银子要是不还,他们镜山王就要去金銮殿告状了。
沈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沈大郎和沈三郎脸色惨白,站在院子里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后他们看到站在那里的祸根子沈二郎,好像跟没事人一样,一向老实木讷的沈大郎眼睛都气红了,平生第一次咆哮起来:“爹娘,我可告诉你们,这银子是二郎欠下来的,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想要我还银子,没门。”
此时在后面院子里的江氏还有丽姨娘闻讯都奔了出来。
丽姨娘一向娇娇弱弱的,但此时眼底里也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
但随即一想有那么三四天的时间,二郎是连家都没回的,当时她还以为他去了江氏那里,怒气冲冲的去找江氏算账。
但哪里想到江氏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了。
她气呼呼的出去打听,才知道他去了铺子,说是那里很忙就直接睡下,没有回来。
哪里想到他去干了这件事儿。
住在京城里的人,有谁不知道镜山王的名号呢?
说他是个好人也是好人,一旦遇到灾荒的时候,在城外也会设施粥棚子。
说他不是个好人,那是因为京城里有一半的赌坊还有青楼,都是他家开的。
这样的人,除了皇帝没人敢惹。
可是谁没事会惹他呢?
不由得心底里生起了一丝恨意,自己是什么东西不知道,烂泥扶不上墙的,好日子没过几天,竟然学人家干这些事儿。
所有人都聚集在沈家的厅堂里,陈氏虽然想一直昏着,可她还是醒了过来。
她与沈招财难得没有吵架,面面相觑。
陈氏沙哑的声音道:“这么多的银子啊,二郎,你说咱们家能还得起吗?”
沈二郎低着头不吱声,他哪里想到他会输了这么多。
都怪旁边那几个人一个劲儿的讽刺他,说他乡下出身仗着摄政王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就是那里的鸡和犬,手里没什么银子,还敢来这里玩,还不赶紧滚出去。
所以他才借了银子跟他们玩大的。
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丽姨娘,忽然之间弱弱的说道:“四郎可是摄政王爷,这事要让他做主啊。”
沈招财和陈氏眼睛一亮,对呀,他们还有个四儿子呢,陈氏拍着大腿,想让家里的小厮去将沈四郎给找来,却又怕他不来,就又告诉沈三郎:“去,将你弟弟请过来,快点儿。”
沈三郎声音带着冷意:“这是二哥惹下的祸事,凭什么我们来担,四郎一向看不起我们,这时候你让我去,不是自取其辱吗?娘你不能这么偏心。”
陈氏拍着大腿哭嚎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话,还不快点去。”
一个个的,都是没良心的。
沈三郎心里一肚子火呢,听到这些事儿他也是气的够呛,而且他在四郎手里吃过亏,如果是好事让他去告诉一声还勉强可以,就这样的事情让他去,想什么呢?
沈三郎一甩袖子:“这事与我无关,谁愿去谁去。”然后站起来迳自出了厅堂,三郎媳妇是个聪明的,看到这样也连忙跟着一溜小跑出来了。
嘴里还嘀咕着:“三郎,这事儿咱们可得好好合计合计,咱们两个手里那些银子好不容易攒下来,铺子生意也不错,现在咱们没分家,到时候爹和娘可别为了二郎,将咱们的铺子还有手里的银子都给拿了去啊。”
沈三郎脚下一顿,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是啊,他怎么忘了呢?他们没有分家呀。
虽然各自手里都有银子有铺子,但是大家吃喝都是庄子里产出的,其他的都是自家攒小金库,但这些陈氏是知道的,也都没有去管,但他们手里有多少银子,陈氏清楚。
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但这镜山王谁敢惹呀?
真以为他家摄政王了不起呢。
沈三郎觉得这件事儿就算是找四郎也要好好的找,不能将他惹怒了撒手不管,一家人坐在一起才能商量出一个好办法,而不是凭权势去压人。
这些都是蠢货,他们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他还是懂的。
于是沈三郎不得不又再次返回了厅堂,站在门口声音冷冷的道:“爹娘,你们想来是知道镜山王的名号的,他手里有免死金牌,假如惹怒了他,我告诉你们,他就算是打死了四郎,人家也会没事儿的。
所以用权势压不了他,还是想办法怎么跟他赔礼道歉,就算是还银子,能不能商量一下少还一些。”
这时候他看着在那里一直不吱声的沈二郎,讽刺道:“二哥,你平日里不是很厉害吗?上蹿下跳的,恨不得将沈府都变成你一个人的,对了,你那姨娘恨不得夺了娘亲的掌家权,将整个沈府都变成你们二房的,怎么,现在不吭声了呢?”
沈二郎恼羞成怒,咆哮道:“沈三郎,我是你哥,你怎么能跟我这么讲话,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打你?”
“你打我一下试试,我可告诉你,还不上银子,没准第一个被打死的就是你呢。”沈三郎不甘示弱的嘲讽道。
陈氏阻拦不住,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而沈招财捂着胸口喘不上气儿来。
沈家所发生的事情,沈栖全都清楚。
他早已经做好了部署,不会让沈家的人接近夏云桐的。
然后沈大郎来找他了,这是他的大哥,低声下气的求他赶紧回府,说出大事儿了,然后将事情说了之后,他就跟着沈大郎回了沈府。
看到沈四郎,沈招财和陈氏好像看到救星一样的扑过来,而沈二郎的眼睛也是一亮,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沈四郎淡定从容的坐在椅子上,没有责怪也没有嘲讽,而是很认真的询问沈二郎。
问得很细,沈二郎不得不将自己能想起的都告诉了沈四郎,随着他的讲述,屋子里的人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
因为当时有几个人是劝他不要玩儿的,让他赶紧回家去,这不是他能来的地方。
第345章 窝里横的
这话没错的,也是为他好。
而且,在他输了一千两银子之后,那管事还派了两个打手,一个人拉着一条胳膊,要将他拉出去。
所以说,就算是人家做局骗他,也是他主动的不怕死的往里跳。
他这是活该!
沈三郎脸色铁青的道:“二哥,真能耐呀,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你自己手里有多少银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自知理亏的沈二郎,一声不吭地垂着头坐在那里。
而从始至终沈栖都没有发怒,也没有生气,神情很是平静温和。
将这件事情问得清清楚楚之后,他这才叹了一口气,很是真诚的说道:“爹娘,想来,你们知道镜山王是什么样的门第,也应该知道他手里有免死金牌,那是一次都没用过的。”
“我们都知道,可是这么多银子呢,咱们家拿什么还呢,就算咱将这房子卖了也还不上啊。”
沈三郎差点没蹦起来:“卖房子,凭什么卖房子,卖了房子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上上下下差不多一百多口人了,住哪里呀?难道都到大街上去要饭吗?”
沈三郎的话并不夸张,包括庄子里的那些人,沈家或者和沈家有关系的亲戚,可是真不少的。
意识到这严峻的事实之后,陈氏一声不吭。
屋子里一下寂静起来。
大郎媳妇和二郎媳妇此时都在屋子里。
江氏无所谓,反正她手里也就有十几两银子,这个沈二郎是知道的,她什么都没有,反倒是丽姨娘,穿金戴银手里还有私房银子。
再说了,她已经提醒婆婆了,但她没当回事儿。
她本来就是懦弱无能的,想办法也轮不到她。
江氏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可大郎媳妇还有三郎媳妇,心里面却乱糟糟的。
尤其大郎媳妇,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提分家,如果现在分家的话,那就是二郎自己的事了,和他们大房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好在自家夫君是个挺抠门的,想要将他手里那些银子拿出去有点难。
想到这里,大郎媳妇心里是幸灾乐祸的。
这时候的陈氏,哪有时间去关注他们几个想什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沈栖。
“……四郎,我的好儿子,你说我这该怎么办呢?”陈氏拿着帕子哭哭啼啼的说道。
沈栖勾了勾嘴角,眼底里上过一抹嘲讽。
这个陈氏倒也算的是能屈能伸的。
不说他了,就是沈招财也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沈栖像往常一样情绪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整个人也是清清冷冷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沈二郎却觉得浑身发毛。
明明沈栖没有责怪他,也没收拾他,可他就觉得心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