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暖洋洋的,一点儿都不冷。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披了两件厚厚的道袍。
“谁披的?”她眨了眨眼, 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细细回想,昨晚,她只记得自己听到身后有奇怪的声音,以为风羿现身了,于是转身去看,谁料眼前一黑,当即失去意识。
之后的事, 她什么都不记得,似乎,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什么, 她不记得, 但心情应该是开心的。
这种体验,很奇妙。
梁轻鸢站起身,在观景台上转了一圈, 昨晚是幽静的空荡,此刻便是热闹的空荡,道观里的小道姑在下头打扫做庭院早课。
她走进院子问了一圈,一个个都在摇头,说自己昨晚没去观景台。
*
等到卯时,只听“铛”地一声钟响,山门大开,迎接前来许愿还原的善男信女。
络绎不绝的人群从山门涌入,老女老少都有,大部分都去了前头许愿,小部分则是在院中还愿。
吃过早点后,梁轻鸢想想又去了一次观景台,因为她喜欢去那儿,观主静渊师太便吩咐两小尼姑将通往观景台的门给关了。
毕竟是公主,倘若出了什么事,她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此时,日光越来越亮,照得满树的布条闪闪发光。
梁轻鸢穿着一身烈烈的红衣,静静站在树荫下,双手合十,虔诚又期盼道:“你要是正在看我,便再起一次风吧。”
一片安静,安静地令人悲伤。
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四周没起风,只有两声清脆的鸟鸣传入耳中。
“呵呵。”梁轻鸢自嘲地地笑了笑,一把扯下自己挂上的红布条,既是没用的东西,就该扔掉。她拿着红布条行至观景台的最边缘,毫不留恋地将布条扔了下去。
红布条没什么重量,随风飘飘荡荡,时快时慢,时而左时而右,直到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中。
她木然看着,心里头还真有点五味陈杂。兴许,一切都只是巧合。
可是,她依旧愿意等,等他来找自己。
“六姐,你怎么将那红布条扔了?”梁缨刚踏入小门,见梁轻鸢扔了布条,满脸担忧。
梁轻鸢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走下台阶,“假的东西,为何不扔。若是真有这么灵验的话,死人都能活了。”说完,她立马侧过头,不想让梁缨看到她面上的表情。
忽地,她在人群中看到一张脸。
那一瞬间,她犹如被人点了穴道,整个人都停住了。
千百张面孔中,她一眼便看到了风羿,他显眼而特别,穿着一身素雅文质的白衣裳,头上束着白布巾,跟以前的打扮有着天差之别。
“风羿!”她失声,疯一样地往前院跑去。
院子里人头涌动,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很小,她一个一个,费力地拨开人,使劲朝男人所在的位置跑去,奈何人群实在太多,她走得很是艰难。
“风羿,风羿,风羿……”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人,生怕看不到他。他是背对她的,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由于上香之人众多,空气中充斥着香油的味道,烟雾弥漫,烟雾越浓烈,她越看不清前头的人。
明明看见了,明明他们俩距离这么近,她却够不着他,喊他也听不见,声音一出便被嘈杂的人声给覆盖了。
她拼尽全力推开一个又一个的人,奈何没他走得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远去。
但她并没放弃,依旧喊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喊,一步步朝他离开的方向移动,直到大门口,她才看到他。
此刻,他已经走远了,在下山的小道上,身侧跟着一个小书童。
她看到他侧头对着小书童说了两句,因着距离太远,她听不清楚,也看不清嘴型。别的不说,单论五官,两人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他这打扮,一看便是书生。
梁轻鸢迟疑起来,心想,或许,他是遇着了什么事,伤着脑子失忆了?
会是她想的那样么?她的心渐渐沉下去,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不管怎么说,另一个世界是他来找自己带自己走,那这个世界里,她一定要找到他,再带他走。
一下定决心,她便要实施计划,“出来。”
“卑职在。”倏地,梁轻鸢身后出现两名暗卫与两名太监,他们都穿着常服,鉴于人多没喊梁轻鸢公主。
梁轻鸢远远地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目光一片幽深,“我要你们去找一个人,他一定住在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