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发热了?
“来人!”顾不得多想,梁轻鸢便扯着嗓子喊人。
*
片刻后,御医来了,是金喆。
金喆提着药箱匆匆进屋,内心翻江倒海,今日又轮到他当值。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跟六公主有缘罢了,而这种缘分,其他御医羡慕不来。
放下药箱时,金喆愣住,暗忖,六公主对这暗卫还真是上心,竟让他睡自己的床榻。
他走上前,在梁轻鸢那十分关切的眼神中拿起了风羿的手。
“怎么样,他病得重不重?”一等金喆搭上风羿的脉搏,梁轻鸢就开始问,问得急切。
金喆没回话,面色渐渐凝重,许久才道:“回公主,他染了风寒,病得算是有些重,微臣得尽快给他去热,再这么烧下去,他多半会被烧坏脑子,兴许还会变成傻子。”
“变成傻子?”梁轻鸢惊呼,她从未想过风羿会生病,还病得这般重。在她的认知里,风羿是暗部第一名,跟铁人差不多。“不成!他不能变成傻子!”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救治。”金喆从药箱里拿出白布和一壶酒,小心翼翼地瞥了梁轻鸢一眼,生怕惹得她不开心,小声道:“请公主放心。”
“别废话,快治。”梁轻鸢脱口道,她搅着双手站在床榻便,一脸担忧。
“是。”
金喆拿着瓷瓶的手微微颤抖,从里头倒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先将药丸碾碎放在茶水里,随后,掰开风羿的嘴倒进去。
“咳咳咳。”茶水进了气管,风羿剧烈地咳嗽起来,面露痛楚。
“混账!你小心些!”眼急心急,梁轻鸢的话更急,当即怒吼一声。
“是是是。”金喆的手应声又抖了一下,不敢动作了。风羿是躺着的,躺着的人喝水容易呛着,所以即便他如何小心,茶水也会进气管,但这些事儿他不敢说。
小心再小心。
废了好大劲儿,金喆才将安宫牛黄丸喂进风羿的嘴里,直到风羿咽下,他才吁了口气,抬手擦着额际大片的冷汗。
下一步,拿药酒擦身子。
这又是个难事。
金喆偷偷往梁轻鸢看去,她正黑着脸,他立马收了嘴里的话。
“波!”他拔开酒瓶上的塞子,将里头的药酒倒在白布上。暗卫的面具不能摘,他便只擦风羿的脖子和上半身。
梁轻鸢拉了张凳子坐在床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风羿。他没醒,她的心就是绷着的,仿佛一根弦,一不小心便会断裂。“风羿。”她吸着鼻子,伸手去拉他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两手之间。
“……”金喆放下布巾,见得这一幕即刻低头。后宫里头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不准你出事,你听见了吗?”梁轻鸢凝望着风羿的脸,每一字都说得很重。
第12章 公主哭了 她哭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直到晚上,风羿的高烧才勉强退下。
“嘶……”他掀开酸涩无力的眼皮,只觉浑身乏力,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目光稍稍一转,他便瞧见了身侧的梁轻鸢,她正趴在床缘,面庞侧压在交叠的双手上,眉心深锁,双眼紧闭,瞧着是累极了。
她?
风羿慢慢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事,他在大雨中跪了一夜,多半染上了风寒。
所以她这是,照顾自己?不对。她一个娇养惯了的公主,哪里会照顾人。
再一看,风羿惊得差点忘了呼吸。他躺着的地方竟是梁轻鸢的床榻。
一个奴才如何能睡公主的床榻,不说被梁钊知道,单单被仇末知道,他都必死无疑。如此一想,风羿便想起身走人,奈何身子发软。
“嗯?”听得耳畔嘶哑的声音,梁轻鸢瞬间清醒过来,她搓着困倦的睡眼,欣喜道:“你醒了,你总算醒了,呜呜呜,狗东西,你怎么能生病,你不是暗部第一名么,不经用,呜呜呜,害我,害我担……”
没说几句,梁轻鸢就忍不住哭了,她觉得自己委屈。不过这个委屈倒不是时时刻刻守着他,而是她觉得自己被他抛弃了。
她哭得大声,丝毫不在乎公主身份,睫下泪水盈盈,神情似嗔似怨,恍若一朵开在最高处的虞美人,却被大雨不留情面地打湿了,狼狈至极,又艳丽到了极致。
望着她难得的模样,风羿怔怔的,脑中隐隐约约想起一件事来。初见时,他最想看她哭,如今,她还真哭了。
很美。惹人怜惜,又让人想使劲蹂/躏。
他鬼使神差般地抬起手,抬到一半时又收拢五指放了下去。理智告诉他,她不仅是公主,还是他的主子,而他是暗卫,暗卫不能主动触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