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上课铃响起。
白芷在案几前站定,语气平淡,“今日,我们女子学堂新来了两位学生,六公主与李妍媃,为方便起见,我再讲一节月事课。”说着,她打开了手边的箱子。
梁轻鸢坐第二排,离案几近,便扬起脖子往箱子里瞧。
白芷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月事布,小册子,还有一幅画。“大多数女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来月事,而有一种不会,这种人叫做石女。”说到此处,她的声稍稍停顿了会儿,“女子来月事的年纪一般在十三四岁,提前一年或延后一年都有。月事,事如其名,通常是一月来一次,来时会伴随着小腹胀痛,也有人身子好,丝毫不会疼……”
这就叫闺房课么?梁轻鸢倾着身子,单手托腮,。
没想到世上还有石女一说,做石女有何不好,反正她讨厌来月事。
“这是月事布。”简单讲解月事的相关后,白芷拿起了手里的月事布,大大方方地展示在众人面前,“从下往上穿,先系一边固定,再系另一半,睡觉时尽量少翻身,毕竟月事布容易打滑。月事期间必须注意这几点。第一,切勿触碰食用生冷辛辣之物;第二,不得骑马;第三,不得行房事;第四,小腹特别疼的得去看御医。”
梁轻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昨晚喝完暖宫汤便不疼了,今日量也小,可她还是讨厌那黏黏的感觉。
“女子来月事意味着成人,成人才能成亲生子,一旦怀孕,月事便会停止,等孩子出生后,你们会继续来月事,直到步入中年……”
*
这一节课,梁轻鸢听得是有滋有味,了解了不少以前懵懂的事。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做女人真麻烦,她想做男人。
“六公主。”有人喊她。
梁轻鸢扭过头,是李妍媃,舅舅家的千金,“妍媃姐姐。”
“真想不到啊,我们俩会在同一天进入这所学堂。”李妍媃小跑过来,她穿着一身嫩生生的裙子,裙摆很大,整个人跟刚抽箭的兰花一般。
“嗯。”梁轻鸢勉强扯了个笑,她对李妍媃的印象一般,也可以说没什么印象。
两人一道往前走,此时,梁绯絮就走在她们前头,学堂里的女同窗不少,却没人愿意跟她一处。
对于这事,梁轻鸢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父皇独宠五姐,而他们怕惹五姐不快自己受罪,所以一个个都疏远她。
“我觉着六公主更好相处。”顺着梁轻鸢的视线一瞧,李妍媃开始说话,说得意有所指,“矫揉造作的女人最讨厌。”
梁轻鸢侧头瞥向李妍媃,她自然知道李妍媃在说谁,“比如谁呢?”
在她看来,其实梁绯絮本身没什么大问题,有问题的是秦妃。
秦妃总霸占父皇,让父皇少去其他嫔妃那儿,再者,父皇只对五姐和大哥上心,纵然大哥和五姐没做错什么,也会叫人不舒服。
这些事她都明白,但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问,李妍媃显然愣了一下,讪讪道:“前几日,五公主当选天巽国第一公主,呵,我真替六公主抱不平,你才是天巽国最美的公主。”
“是么。”梁轻鸢轻描淡写地回了两字。父皇和他们的看法只能代表别人,她从没觉得自己输过。
*
瑶霜宫。
就在方才,李妍媃朝她奔来的那一刻,梁轻鸢想出了新裙裳的样式。
她暗自在脑中勾勒着衣裳的模样,蹲下身去开箱子,忽地,一只蟑螂从箱子边沿爬过来,刚好碰到她的指尖。
“啊!”她大叫出声。
只听“嗖”地一声,刻刀划破空气,力透木箱,将蟑螂死死地钉在了箱子上。
见风羿下来,梁轻鸢便往他身上跳,双手双脚一股脑儿地缠上去。
这种小虫子,她是又讨厌又怕,长得难看不说,还有股难闻的味道。她迫切地想忘记被蟑螂触碰的感觉,便使劲往风羿怀里钻。
风羿身上有种好闻的橘子味,清新自然,闻着极为上头。
“……”
女子整个都挂在他身上,还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风羿瞬间意识到不妥,赶忙推开梁轻鸢,大步往后退去,“公主,蟑螂已死。”即便他尽力压稳声音,还是能听出一丝紊乱。
又一次被推开了。
梁轻鸢抬起小巧的下巴,不悦地瞪着风羿。
四年时间,不止她长大,他也长大了,身姿颀长而结实,声音比起初见那会儿更为低沉,像是从瑶琴里发出来的,直直挑人心弦。
很奇怪,她这么瞧着他,心头立时涌起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类似高兴,又不全是高兴。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
不想了,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