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鸢沉默不言, 只是转过身去盯着裙上的石榴花发着呆, 她倒要看看这女子嘴里能否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到了这里她是一点有用的信息尚未掌握,能够附身的时间有限, 万一她附身的美人途中突然醒来她要怎么交待呢?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获得有用的消息,以便见机行事才是。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给这美人招致麻烦。
好在眼前这侍女倒也上道,瞧着上位的主子娘娘沉默不语, 她赶忙试探着劝说道,“既然娘娘您进宫也有些时日了,寿王殿下他虽好,可圣上待您的心您应该也能瞧得出来。奴婢斗胆劝上您一句,还是应该认清现实,抓紧圣上的心为好呀。”
这女子见姜玉鸢不为所动,干脆加大了劝说的力度, 蹙着一双新月眉苦口婆心地劝着,“现下因着圣上对您的恩宠,那几位娘娘背地里可是恨得咬牙切齿呀。
您说说, 要是您因为使了什么小性子失了圣上的恩宠, 那您的日子那可就不好过了哟!您说说, 是不是这个理儿?”
姜玉鸢听得眉头一动,听这女子的口音儿里透露出来的消息,这美人儿似乎不是自愿进宫的?她拂过裙衫上的花纹, 佯装不耐地回道,“好了好了,晓得了,本宫会好好想想的。”
说完,她接过侍女手上的桃子,试探性地吃了起来,别说,这能呈到宠妃面前的东西果然非同凡品,尝着滋味果然不错。
姜玉鸢堪堪咬了几口桃子,就感到一股困意突然袭来,糟了,看来原主这是迫不及待地要醒来呀。
“好了,你先退下吧,本宫身子不适,还想再眯上一阵子。”姜玉鸢说完,也不等侍女反应过来,就抢先回到榻前,玉足轻轻一抬,将整个身子都沉在了柔软的榻上。
那侍女眼见着姜玉鸢已经躺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干脆示意身后的众人悄悄退下了。
姜玉鸢只觉着自己在原主的身子里似乎沉睡了几柱香的时间,就蓦地感觉到原主的脸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悄悄拂过,这恼人的东西偏不叫人安生。
她缩在原主的意识里,感受着原主不耐的张开了一双美眸,这美人娇斥了一句,“圣上这又是什么好兴致,偏学得这些恼人的玩意儿来扰人清梦,叫妾说你什么好?”
来人见状也不恼,只爽朗的笑了几声,姜玉鸢借着原主的眼睛细细打量着来人,这人瞧起来是个儒雅的中年美大叔,鬓角边已经零星地出现了几缕白发,可这并未能削弱这男子周身的尊贵之气,相反,岁月的流逝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迷人的魅力。
“环环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惹朕的环环生气了?尽管告诉朕,朕替环环收拾他。”中年美大叔,也就是美人口中的圣上大手一挥,将这娇软的美人一拥在怀。
温香暖玉在怀,这男子低头讨好地对着美人说道,“环环,朕知道,在寿王这件事儿上朕是对不住你,可你也得为朕考虑考虑,这瑁儿再怎么说也是朕的亲骨肉,朕是怎么也不会亏待他的,可只有等瑁儿他再次成了亲,才能堵着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呀。”
玄宗语毕,亲昵地捏了捏玉环的鼻尖,“朕答应你,只要你能为朕顺利诞下麟儿,届时朕一定将这贵妃之位双手奉上好不好?”
玉环一双妙目似笑非笑地盯着玄宗,半晌,在玄宗越发心里打鼓的时候,她方才娇嗔道,“妾只盼着能常伴在圣上左右就已然知足了,哪里还敢妄想什么孩儿呢?”她将一双玉手小心地覆在腹上,“妾也不敢奢求老天爷能给妾降下一位小殿下,便是一位小公主也是足够的了。”
玄宗听罢,当即上道地出言表示,“女儿好呀,朕就盼着早日见到环环你为朕诞下一位千金呐!朕答应你,届时朕一定会让这姑娘成为大唐最尊贵的小公主。”
玉环闻言也不再多说,只拿着一双盈盈美目望着玄宗,中年男人的心都快叫她瞧化了,皇帝他再怎么尊贵,归根结底那也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寻常人,也会为美色所迷罢了。
姜玉鸢就这般沉默地缩在玉环的意识中,静静的看着二人这般相处。她只觉着这美人修炼到了极致,那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番摄人的姿态,看来宠妃这条路她还有的走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梧桐苑这头,房里的李姨娘低低的咳了几声,她望着眼前昏暗的灯光,继续将手中的东西凑近蜡烛,一双灵巧的手飞针走线间,手中的绣品缓缓成形,那是一双足有七八寸大的鞋,鞋边上细细地用金线绕了一圈,鞋底处李姨娘细心地将针脚防密,使得整双鞋子穿起来松软合脚。
看着李姨娘对着一双鞋投入了这么大的精力,她身边静立了许久的小丫头不忿地出口道,“姨娘您背地里为着王爷做的再多又有什么用,王爷不还是看不到您对他的一腔情意吗?依奴婢看,王爷的心里永远就只有??苑的狐媚子,哪里看的到姨娘您对他的一腔真心呢?”
“双兰住嘴,不许你这样说王爷,你这丫头还没吃够教训吗?隔墙有耳的道理你难道还不懂?”李姨娘急声呵斥道,她真是服了这个小丫头了。知道人明白这丫头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可要是这话落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那可就麻烦了,人家不会说是这小丫头不懂事儿,不得寻上她这个做主子的麻烦?
“奴婢知道您谨慎,可,可奴婢就是为您觉得不值呀。”名叫双兰的小丫头急得一跺脚,只觉着自家姨娘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好意呢?自己这可是为她好呀,她们这做丫头的伺候的主子要是混不好了,那他们这做下人的自然也是混不出头的了。
要她说自家姨娘就合该趁着栖鸾苑那位没醒过来的时候,好好在王爷他面前晃晃,哪怕是混个眼熟也好呀。她是在是受够了跟着姨娘蜗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院儿里了。
就像人家在王妃手底下伺候的小姐妹,人家主子虽然不得王爷的恩宠,可再怎么说王妃的位置那还是坚若磐石的,大厨房里哪个敢为难王妃院子里的人呢?可像她们这些在不受宠的姨娘处伺候的人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哪回她去大厨房里拿菜的时候没受过人家的刁难的?
要说这要是只受刁难,菜能顺利地拿到手那也算呀。这能在大厨房里伺候的,那都是一群人精儿,他们太知道如何为难人了。每次王妃和侧妃院子里拿菜的丫头那能拿到的菜永远是最好的,因着侧妃独得王爷的青眼,取菜的活计儿听说在侧妃院子里那可是最抢手的了。
可像她们就不一样了。每回都得给大师傅塞上银子不说,最后能分到的菜色那永远是最次的。你说这叫她能说什么好呢?
是该怨自己主子不争气,不得王爷的恩宠,所以才连累的自己日子不好过吗?可扪心自问,姨娘难道是没努力过吗?不是的,李姨娘当初进府来的时候,因着府上珍藏了几十副祖上传下来的药膳方子,娘家人特地给李姨娘手里塞上了满满一盒子的药方,就是指着这些方子说不定能帮着自家女儿日子好过些。
每逢李姨娘派人打听到王爷不忙的时候,她就会亲自下厨为王爷他做上一盅滋补的药膳,可谁曾想,这王府里管备森严,药膳就从没顺利送到王爷他身边过。
再者说,因着送药膳的事儿,李姨娘在王妃那里都吃了一顿排头,叫王氏说,这府里头实在是松散的不成样子,丫头姨娘想往正院送什么就送什么,都没人想到是不是该派人来询问过一声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