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莲——戚七月
时间:2022-02-09 09:26:34

  夏寅闻言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到白鹿身边,蹲下去拉住箭尾轻轻用力就将箭拔了出来。
  箭支拔出来的时候白鹿腿上又溅了不少血出来,白鹿更是哀鸣一声身子都抽搐了一下,一双圆圆的眸中还有了些水气,像是疼哭的。
  阿染安抚的摸了白鹿几下,心中竟然十分心疼这只白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往日她并未这样心疼过小动物。
  看着白鹿的后腿几乎被鲜血全部染红,阿染低头看了一眼腕上雪白的佛珠,想起在苍遗昙华录上看到的治愈术,她毫不犹豫的伸手抚上了白鹿的伤处。
  淡淡莹白的光芒绽放在阿染手心,白鹿的伤口渐渐痊愈。
  从皇城来的众人还好说,毕竟当初阿染在皇宫御花园逆天使用过一次法术,见到的人虽很少,却还是在皇城中传开了,惊讶是惊讶,但还是比草原人要好些。
  草原人才是最惊讶的人了,他们不信奉佛祖,信奉的是天神和四时季节之神,不过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法术,见到阿染施展自然是一个个都惊呆了。
  “妹妹!”夏毅见状惊呼,上次妹妹用了法术后可是十分虚弱,加上曹嘉沁谋害妹妹,差点让妹妹丢了性命,这一次不知又会受什么影响。
  从前阿染用法术总是觉得自身精力像是在一瞬间被抽了出去,瞬间就会变得十分虚弱,这一次阿染细细的感知自己的身体,什么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出现,并且从白鹿的伤处好像还隐隐有些灵气反哺过来,让自己的精神都好了些。
  阿染对上白鹿的一双灵眸,这只白鹿当真是神鹿不成?
  白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只是一只没有灵智的小兽而已。
  白鹿的伤口已经痊愈,阿染缓缓收回手,除了那里被染上的鲜血还证明着白鹿后腿曾经受过伤,其他的已经全部恢复了。
  感觉后腿不再疼痛,白鹿站了起来。
  白鹿围着阿染走了几圈,将头轻轻的在阿染身上蹭了几下。
  “去吧!回你该回的地方去。”阿染低头摸了摸白鹿说道。
  那白鹿仿佛能听懂人说话,听了阿染的话再次感激的蹭了蹭阿染,随后又一蹦一跳的跑走了,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白点。
  “妹妹不是喜欢漂亮的事物?这么漂亮的小鹿,怎么不带回皇城养在府中。”夏毅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阿染看着远处欢快奔跑着的小白点,轻轻捏了捏绣帕,缓缓说道:“它本来在草原上肆意自由的生活,我又何必将它带回皇城去关着呢?那样它必然不会高兴,到时候抑郁而死也是可惜,倒不如在这草原上自在的活着。”
  众人闻言点头,都觉得阿染说的话没错。
  其实人又何尝不像的白鹿呢?这白鹿还能遇见阿染这样的人放过它,苦命的人又有谁来拯救呢?
  白鹿被放走了,众人都围在看台边没什么意思,很快就又投入到了猎场之中,打着新的猎物。
  白鹿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完全影响不了众人的兴致。
  后面几日叶成帷也常常下场,不过他不在意打得猎物的名次,而是只去猎鹿,猎到了就让人将鹿骨处理出来,好像在做着什么东西。
  又过了几日,阿染知道了叶成帷之前在做什么了,因为她收到了一个礼物。
  “这是我亲自下场去猎的鹿,让人做出来的骨笛,前几天听人说我才知道你极擅音律,几乎所有乐器你都会,而其中笛子又算是你极喜爱的,听人说骨笛的声音好听,就给你做了一支。”叶成帷看着阿染说道。
  看着锦盒中躺着的白色骨笛,骨笛上没有任何花纹,就是十分简朴的一支笛子,不过胜在别致,阿染还没有骨笛呢!
  “多谢了。”阿染看着叶成帷道谢。
  “你不用跟我道谢。”叶成帷摇摇头,他不愿意听到阿染的谢意,他对阿染隐藏的爱意全都藏在他送给她的这些小玩意儿中了,他的爱是不需要阿染说谢谢的。
 
 
第78章 
  在草原待了差不多快两个月,天气也冷了起来,猎物渐渐的也少了,皇帝也就宣布启程回去了。
  夜凉如水,已经冬月初了,草原上的夜还是有许多繁星。
  阿染缓缓走出帐篷,今晚青兀大王再次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送别了他们,明日他们就要启程回皇城了。
  “小姐,夜里凉,将披风披上吧!”锁犀捧着一件厚披风出来。
  阿染点点头,任由锁犀替自己披上披风。
  夜风吹在身上确实十分冷,但阿染不觉得,只是不舍的看着这草原的夜,明日回去后她就再也见不着草原上的夜了。
  “帮我把骨笛拿出来。”阿染低头拢了拢披风说道。
  “是。”锁犀福了福身进了帐篷,不一会儿就将骨笛拿了出来,双手奉给阿染。
  阿染伸手拿了,看着白色的骨笛,她开口说道:“我想一个人走走,不会走太远。”
  说完,阿染拿着骨笛就离开了帐篷。
  锁犀听命于阿染站在原地,眉间有些担忧,不过看着各营帐都有禁卫在巡逻保护,草原上也没有什么危险,小姐又说了不会走太远,她还是不跟着了,只是一直站在帐篷前等着阿染回来。
  阿染缓步走在草原上,她走得很慢,她欣赏着草原上的景色,白日的草原跟夜里是不一样的,夜里的草原要更加静谧,看起来没有那么重的血气。
  正如阿染对锁犀所说的一样,她并没有走太远,只是走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离营帐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夜风吹动地上的小草,小草摇曳摆动,似乎十分欢快。
  身后是灯火营帐,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夜色草原,阿染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眸,感受着最后的自由。
  再次睁开眼,阿染不舍的望着这能够包容她的草原,待回到皇城,她又要被那佛光笼罩得喘不过气了。
  捏了捏手中的骨笛,阿染轻轻抬手将骨笛放在唇边,闭眸吹奏,将所有不能与人诉说的情绪全部放在这笛音中。
  笛音缓缓流淌,风吹动阿染的发丝。
  骨笛的声音很好听,不输于玉笛,阿染这样想着,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抹血色影子,头脑更是瞬间晕眩了一下,笛音戛然而止。
  脑海中有些胀痛晕眩,手中骨笛也拿不住掉落在了草地上,人也有些站不稳。
  身后有人稳稳的扶住了自己,阿染恍惚间感受到元竹的气息,回头轻声唤道:“元竹……”
  月光照耀下,阿染身后的人正是叶成帷。
  “阿帷。”阿染轻唤出声。
  叶成帷稳稳的扶着阿染,温柔说道:“听到笛音我就猜到是你,刚好出来就见你差点晕倒。”
  阿染刚刚真的感觉到元竹的气息,只是不知道身后为何是叶成帷,回头望了一眼营帐的方向,禁卫们在正常巡逻,显然一个人都没有。
  在白色帐篷的一侧,一道红色的身影驻足,身上金光蒙蒙,巡逻的禁卫并未发觉那处有人。
  待阿染好些了,叶成帷才缓缓收回扶住阿染的手,低身捡起地上的骨笛送还给阿染。
  “夜深了,明日还要坐马车,快回去休息了吧!”
  “嗯。”阿染听话的点点头。
  二人一同走回营帐,一路上阿染都注意着四周,确实没有见到那一抹常驻心中的红色身影。
  叶成帷将阿染送回帐篷,锁犀见到阿染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阿染对着叶成帷微微行礼告别,随后进了帐篷。
  叶成帷在阿染帐外站了片刻也回了自己的帐篷。
  锁犀侍候着阿染梳洗后睡下。
  天色渐渐明亮,行李已经收拾好,青兀大王带着青兀的王子公主们送别众人。
  再次坐上马车,这一次不似来时的欢呼雀跃,众人的心中多少有些不舍,束缚的皇城怎么能跟这自由的草原相比呢?
  “陛下,你们还再来吗?到时候我一定有进步,不会输的这么惨了。”苏日娜看着皇帝问道。
  皇帝朗声一笑:“那你就好好在草原上练习吧!等下次朕来看看你的进步。”
  皇帝对于苏日娜这样爽朗的小姑娘十分有好感,尤其是苏日娜跟凤梧柒差不多年纪,让他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之心。
  “好,我等着你们再来。”苏日娜点点头。
  宫人侍候着皇帝上了马车,一切都准备好了,在青兀大王带着子民的送别声中,众人启程回皇城了。
  马车开始动了,美丽的大草原在一点一点的后退。
  车帘晃动钻进马车的风吹动阿染的发丝,阿染神色淡然,没有去看窗外,低头看着白玉茶盏上的花纹。
  皇城要比草原冷些,一路上离皇城越近众人就觉得越冷,边走边添衣服,许多世家没有带那么厚的衣服,都是在停留休息的地方买的。多亏的夏岚书的细心,镇国将军府的人都没有冻着。
  一路顺利回到皇城,已经快是腊月了,天正下着大雪。
  一回到皇城,阿染的精神都没有在草原上的好,回到镇国将军府,被夏岚书和将军夫人关心了半天才放她回了院子。
  吩咐所有人下去,阿染自己一个人待着。
  看着天上飘着的细雪,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转眼又是深冬,一年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镇国将军府安宁祥和,齐国公府却是闹翻了。
  夏寅一回府就将圣旨供奉在祠堂前,齐国公和国公夫人知道后气得不行,齐国公还好说,对儿女孙子向来不是特别严厉。国公夫人才是气坏了,她盼着孙子们都成家,夏寅却整了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国公夫人气得头直发晕,被丫鬟扶着坐下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好些。
  夏靖川连忙替夏寅请罪,开口要请家法罚夏寅。
  其他人也不好开口劝,毕竟国公夫人一直心心念念孙子们都能成家,夏寅现在却断了她这个念头。国公夫人年纪又大了,平时众人大多什么都依着她,这次夏寅却跟国公夫人反着来。
  秦氏心疼儿子,哪里舍得让夏靖川动家法,但看着软榻上国公夫人被气得面色铁青的样子也不好开口阻止。
  “罢了罢了,圣旨已下,无法更改,孩子们都大了,就别动家法了。”齐国公叹息一声说道,他没有国公夫人那样的执念,但也是盼着孙子们都成家的。不过既然夏寅这么决绝,那么他们再如何逼都是没有办法的。
  齐国公发话了,家法必然不会再动。
  一家人都劝着国公夫人,让她不要气着自己身子了。
  国公夫人看着夏寅,眼里有怒气也有失望,还有无奈伤心,最后国公夫人让身边嬷嬷扶着自己回了院子,不愿意再跟这一家人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
  稍晚些,齐氏带着人送膳食去国公夫人的院子,不曾想却被下人拦住了。
  “大夫人,您请回吧!老夫人说不见任何人。”
  齐氏愣了愣,看了看紧闭的院门,看来这一次娘她是真的生气伤心了。
  齐氏跟下人细声说了半天,下人都摇摇头听从国公夫人的命令不让人进去。
  齐氏无奈,只好将膳食交给下人后离开。
  回去后齐氏将情况告诉了众人,儿媳孙媳们面面相觑。
  一行人一同前往国公夫人的院子,院门还是紧闭,下人依旧不让各位主子们进去。
  并且齐氏发现自己刚刚送来的膳食也摆在院外,国公夫人竟连饭食都不肯用。
  国公夫人气成这样众人自然着急,站在院门外跟嬷嬷好说歹说,嬷嬷都十分坚持不让众人进去,这嬷嬷是国公夫人的心腹,只听国公夫人一人的话。
  齐氏无奈,让人去叫了老爷们来,连齐国公也从书房过来了。
  没想到国公夫人竟然连齐国公都不让进,就将自己关在院内,谁也不见。
  夏寅看着紧闭的院门,默默的转身去了祠堂。
  很快,下人就传了消息过来,五少爷跪在祠堂自罚。
  这消息传到国公夫人的院子中,国公夫人还是不为所动,派人传了话出来让夏寅起来,同时让众人离开,在院外吵着她了。
  虽然国公夫人不罚夏寅,但她也不愿意打开院门让众人进去,连饭食也不愿意让人送进去。
  最后还是齐国公开口了。
  “都先回去吧!阿辰去叫阿寅起来回自己的院子,里面有小厨房,她不会饿坏身子的,先让她自己静静。”
  众人无奈离开,齐国公也回了书房,知道妻子这是一时伤心想不开,他也进不去院子,只好让她自己静静了。
  夏辰去祠堂叫夏寅,夏寅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势要请罪的样子。
  夏辰叫不起来夏寅,并且夏寅自罚之心十分坚定,就那样跪在坚硬冰凉的地上,连蒲团都不用。
  冬日天寒,何况天已经黑了,夜里更凉,夏寅一路从草原奔波回来还没怎么休息,又来这么一出不伤身才怪。
  夏辰再次劝夏寅起来。
  “祖母不怪你,她都让你起来了,你伤着身子她老人家会更心疼的。”
  夏寅一言不发,直直的跪在地上,腰板挺直。
  夏辰无奈摇摇头,看着夏寅倔强的样子,最后只好让下人在祠堂多添些炭盆,希望夏寅别染了风寒就好。
  随后夏辰去了书房告诉了夏寅不肯起来的事情。
  齐国公一个人正在下棋,听了夏辰的话手中动作不停落下一子,缓缓说道:“要跪就跪着吧!这事他本就有错,你们都大了,不好动用家法,他自己罚自己也行,毕竟是气着你们祖母了。”
  齐国公这样说着,事实上齐国公府的家法就是摆设,这么多年从未动用过,齐国公府的孩子从来不让人操心,也从来不做不该做的事情,所以家法长期蒙尘无人使用。
  夏辰躬身点点头离开了书房,又吩咐下人给夏寅送了厚实衣物去。
  门外落雪纷纷,里面灯火通明。
  国公夫人也不好受,挥退了下人一个人坐在窗边,实在想不通夏寅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夜雨雪纷扰。
  次日天明,夏寅在祠堂跪了一夜,国公夫人还是紧闭院门,早饭也送不进去。
  齐氏连忙派人去了镇国将军府请阿染,现在这个情况只有阿染能够说两句话了。
  阿染听明了情况立马到了齐国公府,早知道回皇城得过外祖母这一关,却没想到外祖母竟然气得这样狠。
  到了齐国公府,齐氏对着阿染说道:“阿染,现在只有你能去劝说娘了,我们都进不去,娘必定是不会让人拦你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