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让二人全了最后的礼数,才悄悄退下,新房内一下子只剩一对新人。
凤梧柒垂眸紧张,盖头已经掀了,她那通红的脸根本藏不住。
常皓看着凤梧柒的面容移不开眼。
凤梧柒察觉到常皓的目光耳根都红透了,搞不清楚自己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胆小。
良久后,常皓还是一直盯着凤梧柒,凤梧柒忍不住抬眼想要瞪常皓一眼,可是一抬眼就撞进了常皓那炽热充满爱意的眸中,一时失了气势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神被紧紧吸住也移不开。
“阿柒……”常皓深情唤道。
凤梧柒脸颊绯红,想要逃避常皓的深情凝视,常皓却坐在了她的身边,让她避无可避。
常皓执起凤梧柒的手,轻轻放在额头上,闭目满足道:“你终于嫁给我了。”
凤梧柒闻言心瞬间疼了一下,突然感觉到常皓是那么的爱她,她闹着不想嫁人的时候常皓该是多么心急伤心。
心疼的看着常皓,常皓已经睁眼,那双眸子炽热深情。
凤梧柒心一颤,垂首不敢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常皓轻轻一用力,凤梧柒整个倒在了他的身上。
红烛罗帐,被翻红浪。
婚后的日子,凤梧柒可谓是被常皓宠到了天上,除了凤梧柒别扭的性子还有些害羞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安平侯爷和安平侯夫人都对这个公主儿媳十分尊敬喜爱,凤梧柒也常常去安平侯府陪着二老,完全没有公主架子,让安平侯夫人赞不绝口。
回到皇宫,楚皇后一看凤梧柒的面色就知道她过得是极其舒心的,完全不用担心。
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有一点。
阿染觉得最近凤梧柒总是对她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也问不出来。
凤梧柒现在一身妇人装扮,头发挽了上去,面上的红润幸福让任何人见了都知道这是一位新婚不久的夫人。
“还好我是公主,就算以后老了也得称呼我为公主殿下,叫夫人多显老多难听啊!”凤梧柒庆幸道。
阿染笑了笑,也是,凤梧柒不过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叫夫人确实老了点。
“你还笑,你什么时候成婚啊!快快嫁人吧!这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了。”凤梧柒看着阿染说道,以前没觉得,现在一成婚就发现了不一样,阿染没有成婚好多话都没法聊啊!
“我娘都没有催我了,怎么你一嫁人就开始操这些心了?”阿染无奈,她所做的努力成功了,去镇国将军府打听的人少了许多,都觉得她身子差,不敢再惦记。
“我……”凤梧柒闻言脸红了红,这个让她怎么解释啊!
“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纳凉,一找就找到了。”楚辞带着宫人过来笑道。
“表姐你可来了。”凤梧柒站起身去迎楚辞。
楚辞看着二人气氛也不奇怪,应该没有吵架,怎么就盼着自己来呢?以往二人可是恨不得谁也不来打扰。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3F”
“我……”凤梧柒看了看阿染,“我跟阿染聊不了天了啦!”
“嗯?”楚辞不解的看着阿染,对方也是一脸茫然不解的模样。
楚辞看着凤梧柒求解。
凤梧柒脸一红说道:“表姐,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当初跟皇兄成婚后就不爱跟我聊天了。”
楚辞闻言瞬间了解了,无奈的笑了笑。
阿染还是不解的看着二人,不懂。
楚辞跟凤梧柒对视一眼一笑,成婚跟没成婚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这天气真热,喝点花茶解解暑吧!”楚辞换了个话题。
凤梧柒以手扇风,看着刺目的阳光道:“今年的夏天怎么这么热,以往没这么难过啊!”
楚辞点点头也觉得今年夏天比往年是要热些。
阿染没什么感觉,就是在这艳阳高照的天气,她依旧全身如冰窟般寒冷。
“花茶已经不能解暑了,我想喝冰镇的酸梅汤。”凤梧柒被热的趴在桌上。
她们这里是皇宫中一个比较凉爽的地方,亭子周围全有树荫遮着,晒不到阳光,但还是感觉到暑意难耐。
“我过来的时候吩咐了人去准备,估计快到了,再忍忍吧!”楚辞拿着绣帕拭汗。
“阿染,你不热吗?”凤梧柒看着阿染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奇道,她已经被热的不行了。
楚辞也是疑惑的看着阿染,对方真的就是一副淡然模样。
阿染眸子动了动,将手中的玉放在了石桌上:“这是一块寒玉,夏日佩戴凉爽宜人。”
“寒玉?我只听过暖玉。”凤梧柒从石桌上拿起来把玩,放在手中果然是温凉舒适,“真的好舒服,一下子就不热了。”
凤梧柒感受了片刻,将寒玉递给了楚辞看。
楚辞将寒玉捏在手心,睁大的眼眸表示了她的惊喜。
“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玉!”
凤梧柒眨眨眼问着阿染:“是不是又是叶丞相送的啊!”
凤梧柒用的肯定的语气,阿染有什么好东西基本上都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叶丞相送的,凤梧柒已经习惯了,刚开始她还觉得叶成帷是不是喜欢阿染,可是观察好多次,叶成帷看阿染的眼神中好像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凤梧柒只好不再怀疑,相信叶成帷跟阿染的知己好友关系。
果不其然,阿染点了点头。这个确实是叶成帷送给她的,但对她没什么用,本想归还,但叶成帷说他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她可以扔掉或者送人,任意处置,就是绝不会收回,阿染也就带在了身上,以应付像今日这样的情况。
叶成帷很爱送阿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种类各不相同,有的可以用,有些是观赏名品,阿染手里就又多了许多宝物。
这寒玉从前从未听过,想来也是价值不菲,并且十分难得,叶成帷也能弄来送给她。阿染不禁同情叶成帷,一定是因为一直没有朋友,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这么好。
“真是好东西。”楚辞赞了一声还给阿染。
阿染摇头说道:“楚姐姐喜欢就送给你吧!”
“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用。”楚辞拒绝道。
“表姐你就收下吧!”凤梧柒怨念的看着阿染:“她一定还有,阿染,我也要!”
阿染笑了笑,她确实还有,叶成帷怕寒玉又会碎,就费心多找了些。
“好,等我回去派人送到你府上。”阿染含笑说道。
听到阿染的话,楚辞开口道:“那就谢谢阿染妹妹了。”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阿染回道,几人认识多年,感情深厚,随手赠点东西算什么。
凤梧柒听到自己也有份十分高兴,没办法,公主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不稀罕的啊!该讨要的就讨要一下吧!反正阿染也不是别人。
楚辞含笑,看见远处有宫人端着托盘过来,猜到是冰镇的酸梅汤到了。
宫人送上来摆好就退下了,不止有酸梅汤,还有西瓜葡萄一些水果,都是冰过的。
“实在太热了,终于可以吃点冰的了。”凤梧柒最为高兴,先喝了一口酸梅汤,眯眼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才开始吃着西瓜。
楚辞跟阿染笑笑,都比凤梧柒的动作要温柔。
阿染剥了一颗葡萄放进口中,忍不住眉头一跳,好酸!
看见楚辞跟凤梧柒都面无异色,阿染知道自己挑剔的毛病又犯了,默默的拿了一块西瓜小口吃着。
认真吃着西瓜,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人窥视,阿染回头一看,周围宫人垂首而立,并无异常,但心里就是有些不对的感觉。
“阿染,怎么了?”楚辞发现阿染有些不对。
“没事。”阿染笑着摇摇头,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楚辞点点头信了阿染,三人继续聊天。
在宫里玩了大半天,凤梧柒和阿染都还没有打算出宫,就有宫人来报说是七驸马来宫里接凤梧柒了,现在人在长乐宫。
楚辞现在揶揄道:“这才多会儿没见就急着寻,真是恩爱!”
“表姐你还不是一样,整天都跟皇兄黏在一起。”凤梧柒做着鬼脸说道。
楚辞忍不住笑,看见凤梧柒幸福真是再好不过。
“我要准备出宫了,阿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凤梧柒看着阿染说道。
想起凤梧柒跟常皓黏黏糊糊的样子,阿染摇头拒绝,皇城众人都说安平侯府的小侯爷成婚后都不冷脸了,面上一直带笑,哪里看得出常皓从前的冷漠样子。
“哼,我自己去。”凤梧柒见阿染拒绝,提起裙摆就带着宫人走了。
“还是个孩子模样。”楚辞看着凤梧柒的背影摇头笑道。
跟楚辞又坐了一会儿,阿染才开口告辞,拒绝楚辞相送,阿染同往常一样步行走在宫道上。
路上遇见阿染的宫人都会停下行礼,看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宫女,阿染觉得好像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脚步未停离开了,想来是哪个宫里侍候的,偶尔碰见才觉得面熟吧!阿染这样想着。
这次去了皇宫,阿染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门。
夜色朦胧,万籁无声。
禅房淡淡馨香,美人床帐轻动,长长睫羽盖住灵眸,阿染呼吸平缓沉睡,眉间轻蹙眉,平和梦境被扰乱。
悦耳的笑声萦绕在耳边,好像能感受到主人的美好心情,阿染眉头缓了些许。
“阿姐,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有意思?哈哈……”
红衣女子缠着白裳女子说着话,语气中满是惬意开心洒脱肆意。
“阿……乖……别闹,阿姐会保护你……”
白裳女子声音十分温柔,能够感受到她对红衣女子的重视在乎。
“好……我听阿姐的……只是你不要再……”
“你放心……”
姐妹二人惬意谈笑,岁月静好。
感觉到这般美好的姐妹之情,阿染忍不住想要接近。
周围七彩幻光,缓步过去拨云见月,恢弘宫殿正中,妹妹面对着姐姐肆意欢笑,二人容貌不清,阿染继续走了几步。
姐妹二人同时看了过来……
阿染突然心悸惊醒,素手攥紧被子,额间大滴汗珠落下。
“小姐?您怎么了?”今日锁犀守夜,听见声响进来撩起床帐关切问道:“是做噩梦了吗?”
在护国寺这样佛祖庇护的地方怎么会做噩梦呢?小姐平日也很少做噩梦,看起来好像有些受惊。
锁犀倒了一杯温茶递给阿染。
阿染呼吸有些急促,梦中那奇怪的地方,还有奇怪的人,那姐妹二人回头的时候她刚好惊醒,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觉得莫名的心悸难受,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她应该是不认识她们的。
阿染皱眉捂住心口,心中泛起的悲意从何而来?
自那日宫宴已经过去了很久,瑶华琴弦俱断,越晚晴跟越千昀并未怪罪她,阿染怜惜此琴,将它带回护国寺摆在自己的房间,看着静静放置在那里的瑶华琴,阿染觉得心中有莫名的情感涌动,但不知从何而起。
“小姐,只是噩梦,没事的,快睡吧!奴婢在这儿守着呢!”
锁犀认定阿染是做了噩梦,轻声安慰着。
阿染将茶盏放在一旁,心悸的感觉迟迟不散,揉揉眉心掀开被子赤脚下床。
雪白的寝衣,披散的长发,月光下绝美的面容,让任何人不敢出声,生怕惊扰美人。
阿染走到书桌旁,拿出宣纸铺好,镇尺压住,提笔开始勾画。
“小姐?您……”这是要作画?
锁犀看着阿染奇怪的举动,这么晚了怎么还作画呢?
“小姐,想画什么明日再画吧!夜里凉,您别伤着身子。”
阿染恍若未闻,闭目半晌,仔细回忆梦中人,然后再次下笔。
锁犀担忧看着阿染,鞋也未穿,这深秋之夜寒凉,若是真着了凉可怎么是好。
任凭锁犀如何相劝,阿染像是进入了自己的意境,半点回应也不给,认真看着画上人逐渐显现。
画中二人仙姿玉色白璧无瑕,身姿翩然。
阿染提笔看着画中人空白的脸,觉得头隐隐作痛,为什么画不出面容,好像是知道的啊!
画笔掉落在地,墨汁飞溅,污了白裙。
“小姐!”锁犀见阿染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想要上前搀扶,但想起阿染不许人触碰的规矩只好担忧的观望。
阿染无力扶着书桌一角,一双灵眸看着画上红衣白裳,你们……到底是谁……
梦中的对话不是很真切,只是感受到二人的情感,谈论的什么都不清楚。
“叩叩叩!”元竹轻轻敲门。
锁犀端着水连忙快步走到禅房门边,小声道:“元竹佛子,小姐昨晚做了噩梦,画了副画后很晚才睡下,现在还没起来呢?”
“噩梦?”元竹看着紧闭的门扉,阿染一向甚少忧虑,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怎么就做起了噩梦,难道是病情恶化了吗?
“那她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锁犀摇摇头:“小姐与平日并无差别。”
“你进去小心侍候吧!”元竹点点头回到自己禅房。
元竹坐在禅房闭目修行,虽然修为不再进步,元竹还是没有放弃,依然认真修炼。
只是今日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折腾半天都没能定心,元竹无奈睁眼,什么时候他的心已经乱成如今的样子了,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阿染,只是心中所愿永远不可能实现,他身上的担子太重,没办法放下。
想起阿染的笑颜,元竹心里暖意融融,眼里都带了笑,突然看见几上的经卷,元竹瞬间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淋,整个人都凉了下来。
他极力压抑,但早已无可救药,明知事不可为,却深陷泥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