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黏糊糊,暧昧不清的。
吃完饭,洛银心想,谢屿川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当是不介意昨晚的事了,那她也没必要耿耿于怀。
对于宁玉所提的,去他的住处暂避锋芒,洛银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她心里还记挂着综山之事,胡家父子的伤势未愈,对于他们真正的惩罚、或者说是还情也好,还尚未开始。
白天洛银带谢屿川一道换了家布庄买被褥。
谢屿川兴致缺缺地跟上,在洛银付钱之前,还拉着她的袖子问:“昨天不是睡一起了吗?今天也一起睡好不好?”
不提还好,提了洛银更下了要买的决心。
她给谢屿川买了两床软被,宁玉也扛着个大包裹跟着她的身后进了洛家老宅。他就在靠近谢屿川住处的隔壁暂时歇脚,也不嫌弃桌上脏,反正他不用,只将床铺铺好了,摆明了要跟着洛银二人到底。
几日前刘浔在离开碧水城时和洛银打了招呼,说他回去给几个兄弟报信,免得他们不放心,等处理好刘家之事再回来。
洛银当时说了句不回来也行。
她让宁玉捉刘浔过来的目的已然达成。
刘浔却不这么想,他祖上曾受过洛家恩惠,即便后来洛家没了,刘家世代也都记着这恩,刘家的族谱旁的古籍中也记着这些账。
刘浔心想洛银带着少年在碧水城,又是烈州,远离灵州仙派,多少有些不方便。
他刘家在烈州还有些威望在,有他伴着,当个手下使唤也是好的。
他的想法也直接,将刘家诸事安排妥当后,便只带着张贺与林程彪两位兄弟回到了碧水城,在客栈找了一圈没碰见人,听人提起才又去了胡家——也就是洛家老宅。
一路上刘浔向两位兄弟交代了洛银的身份,让他们二人万不可莽撞行事,结果三人到了洛家老宅门前,一步还没跨进去,便被宁玉指示着去胡家偏宅找胡氏父子了。
宁玉道:“师父说了,你们三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必能镇住歹人,叫你们仨把胡家的人从病榻上揪起来,丢到综山上去除草。”
刘浔闻言,挑眉问:“师父?谁的师父?”
“洛尊者,我师父。”宁玉挺了挺胸,一副小人得志:“这么看来,你还跟着我沾了光,小刘,她勉强是你师尊了!别太感谢我。”
刘浔见他那模样,就想往他脸上啐一口。
谢屿川买了糕点准备回去,在门口撞见了这四人。他不喜欢宁玉,但更讨厌刘浔,至少宁玉从未当着他的面叫过洛银的名字。更何况若非刘浔身后的张贺,洛银也不会在霍城酒楼里被八派掌门围坐质问。
谢屿川只冷眼瞥了刘浔一眼,对宁玉道:“不许放人进来。”
刘浔脸色一沉,他性子也傲,带着张贺和林程彪转头便走,他们三人本就在客栈落宿,眼下无事可做,便干脆应了宁玉的话,帮洛银把胡家人提到综山上去除草。
此事是过了几日,洛银算着胡家人的伤应当养得差不多了,准备亲自把人踢去综山时才知道刘浔几人已经回到碧水城,且早几日便把胡氏一家三口带去综山日夜盯着了。
洛银疑惑:“他们为何帮我?”
宁玉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许是他们敬仰你,也不齿胡家为人。”
洛银挑眉,想起洛、刘两家当年的渊源,便从容接受,也好过她再看见胡家父子的恶心嘴脸。
谢屿川就坐在一旁给洛银剥他刚从外面买来的糖炒栗子,热乎乎的栗子发着香味儿,他牵起洛银的手,将栗子肉放在她的手心。
宁玉瞥他,心想谢屿川居然没戳穿他,还面色不改地剥栗子,小子比他想得心思还要深沉些。
天入大寒,空荡的洛家老宅入夜便刮起了大风,这么冷的天,人的手伸出袖外都能冻红,而综山上胡家一家三口整日以泪洗面,还得被刘浔逼迫着从山脚开始,一寸一寸土地去除草、修路。
又到了月中,再过半个月便要除夕了。
每个月的月中,谢屿川几乎是看着月亮度过的一整夜。今日白天放晴,傍晚太阳落山后便开始狂风不断,天色暗下风平息了,偶尔几缕轻打树梢,发出了细碎的窸窣声。
谢屿川就住在洛银隔壁的院子里,可惜两间院子中隔着一条走道,他站在院内看不见洛银的任何举动,便只能纵身跃上飞檐,支着腿坐在檐角,眯起双眼看向洛银房中烛火映出的人影轮廓。
也不知坐了多久,久到他已经感受不到风的寒冷了,才见到洛银房内的灯熄灭了。
谢屿川吐出一口气,眼底涌上了些失望,随后往冰凉的屋瓦上一躺,昂首看向无云遮蔽的硕大圆月。
空中飘零了几朵雪花,晶莹剔透,一粒粒浮下。
谢屿川伸手接过,那雪花落在他的手背上没有立刻融化,反倒被他操纵着一股力量使得雪花越来越大。冰花造型独特,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随后被他轻轻一吹,往洛银的院里飘去。
“控冰……不像一个识智境修道士的能力哦。”宁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屋顶。
谢屿川没有意外,甚至没回头看去,神色淡淡道:“关你何事。”
“喂,说句实话,其实你不是人吧?”宁玉轻巧地跳到了谢屿川的身边,在他说出这句疑问后,周围的风好像更冷了点,身旁的人却毫无所动。
谢屿川眼睛都没眨,从天空飘落的雪花自然避开了他:“老头子,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