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灵州仙派在妖王手下吃了多大的亏,墨安仙道与安长风连同其余几派掌门一并丧命,洛银和妖有这般大的仇,又怎会护着谢屿川?
故而宁玉只能认为是自己疑心重,思虑太多。
他赔笑道:“师兄身体好些了?都能练剑了。”
碧水城的雪接连下了三日,谢屿川站在一棵干枯的槐树下,眼前长剑轻甩,溅开了一片雪花,他迎风立于雪中,玄衣笔挺,一手拿着根鲜红的糖葫芦,神秘中多了些格格不入的俏皮。
“师兄的剑法精进不少,我这里有一套剑诀……”宁玉话音未落,便被谢屿川一记眼神瞥噤了声。
“老头儿,无事献殷勤,后面那一句是什么来着?”谢屿川挑眉。
宁玉跳上石桌,直直地坐下去:“师兄,我是诚心道歉,这几日因为自己的莽撞,我都没能睡好觉。”
“人越活脸皮越厚,这句话原来是有道理的。”谢屿川嗤地一笑,长剑扫过宁玉头顶的树枝,打落一场雪花骤雨盖在他的身上。
宁玉拨开身上的雪花,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师兄,其实换个角度去看,你当谢谢我。你想,因为你这一病,未来师父对你是否更温柔更体贴了?早饭都不要你去买了,还多了许多嘘寒问暖的话,我这也算促进你们二人感情了吧?”
不可否认,洛银这两日的举动的确如宁玉所言,对谢屿川几乎无不应承,虽说她以前也很宠着谢屿川,可对他的言行有约束,现下纵容,大抵是顾念到他的身份。
其实谢屿川得知自己是妖、还是妖族殿下时很快就适应了新的身份,反倒是洛银,下定决心帮他隐藏秘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如何应对他。
未免触及他的脆弱,便只能避开,于是洛银收敛了过往该有的严厉,近来总笑着看他。
谢屿川很满足现状。
这与宁玉没多大关系,是他自己小设一计的结果,但他不能将此计谋宣出,便将‘功劳’记在了宁玉的身上。
见谢屿川心情好了些,宁玉才松口气。
要知道他若想拜洛银为师,必然得先过谢屿川这关,毕竟洛银每次都纠正他脱口而出的‘师父’,而谢屿川却从未反驳过他喊‘师兄’。
“师兄身体才刚好,就不要练剑了,我们出去转转。”宁玉打定主意要讨好谢屿川。
谢屿川收了剑没理会他,打算去找隔壁院子里找洛银,也不想在寒冬天里和宁玉出去玩耍,反正没有洛银的地方,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
宁玉见他直往隔壁走,便知道他的想法,于是开口:“师兄,我知道你最近和未来师父感情好,但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靠缠着、黏着维持下去的,缠久黏多就会腻,有害无益。”
谢屿川跨出院落的脚步一顿,回眸看向他:“你很懂?”
宁玉挺了挺胸膛:“想当年,我也是烈州仙派风姿绰约的一名人物,多少女修士自荐合修,我亦风流倜傥过,否则怎会一眼就看破你和未来师父其实只是挂名师徒,实际上……嘿嘿。”
“实际上?”谢屿川挑眉:“嘿嘿个什么?”
见他来了兴致,宁玉招了招手,待到谢屿川不耐地走到他身边,他才压低声音道:“其实你与未来师父实为合修道侣吧?你那一手控冰的本事也是她传给你的?”
合修?
道侣?
谢屿川没听过,看来宁玉真的挺懂。
他忽而想起来半夜霍城的深巷中,那个游侠和女人缠绵的画面,游侠曾说那是可以让人快乐的事,当时他要对方做给他看,可惜那人被冻住了半边身子不能继续,谢屿川想,宁玉一定知道要如何做。
谢屿川没反驳宁玉的猜测,只蹙眉看向他,好似高深莫测。
宁玉嗨了声,道:“你们这也不算什么,修道界合修也是多有的事,其实你们也无需隐藏。”
宁玉猜测洛银不想将他们真正的关系表露出来,大约是为了保护她男人,谢屿川才识智境,太容易被人拿捏威胁了,反而师徒关系不太会被人盯上。
他越说,谢屿川越不懂了,那双如狼般锐利的眼紧盯着宁玉,直叫宁玉背后起了一层薄汗:“放心,我不会外传的,我坚决站在你与未来师父这边!我懂!”
年轻人玩儿的情调,他真懂!
“你懂?”谢屿川微微垂眸:“懂多少?”
“哎?”宁玉不解,他们是否哪句话说岔了?没搭上?
“带我去看。”谢屿川提着宁玉的后衣襟,阔步走出了院落。
他把宁玉丢在了洛银的院落外,径自进入,笑盈盈一派天真小可爱的模样蹲在洛银身边,对她说宁玉要带他出门教他一套新剑诀,怕御剑威力损坏宅中花草,可能要迟些回来。
洛银欣慰:“练剑是好事,但你病刚好,别受冻。”
“知道了。”谢屿川的额头蹭了蹭洛银的胳膊,起身时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洛银见他笑得纯澈,心想真是孩子心性,宁玉教人颇有章法,交给他洛银并不担心。
谢屿川出了院子脸上那灿烂夺目的笑容便收敛了,宁玉跟上他,对他变脸之快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