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你与刘浔有私仇,那是你们的事,你怀中的狼打伤我的师兄弟,我全当大人大量,也不与你计较,现下你们自行处理私仇,与我们丰阳仙派无关。”凤阳弟子对着洛银与刘浔两方弓手:“告辞!”
“站住。”洛银瞥了那几个丰阳仙派的人一眼,他们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伤,也的确有人伤至肺腑,可要说这些伤都是她怀中小狗所为,洛银根本不信。
他们身上有奔火牛落下的烧痕,正在流血的伤口也是刀剑所破,即便她怀里的小狗有那个能耐跑到他们的跟前,最多也只能在他们脸上留下几道爪印,又如何能拿刀剑伤人?
之前在鸿山灵州仙派的鼎凌阁前,唐风便说过他找到不缺花时,丰阳仙派仗着人多势众夺花,他们甚至知道唐风找花是为了给涂飞晔解毒,即便如此,不缺花还是被他们抢走。
长老带头,仗势欺人。
有这种品性的门派,想必门下弟子说出的话,也只能信其一二分。
急着离开是真,那身伤便不必栽赃给一只小狗了。
洛银道:“你们吓坏了我的狗,还给它泼了这么大一盆污水,此事便要我就此罢休?”
丰阳仙派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之人,他们不打算再理会对方,直接转身便走。
洛银见状,轻笑了一声,右手指尖捻了一朵挂在手臂旁的槐花,轻轻往那几人的去路一弹,只见槐花飞落瞬间化成了片片花瓣,如一只展开双翼的巨大蝴蝶,扑簌簌地朝他们的面门飞去。
花瓣撒了一地,融入地上冰霜融化的水里便消散不见,只是被那蝴蝶打中面门的人脸颊发痒,还不断打起了喷嚏,等他们再看向洛银时,眼泪鼻涕不可控地哗啦啦往外直流。
洛银道:“这只是小小的惩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会转好。”
众人哪儿见过这般法术,身体上的不适让他们头皮发麻,为首的丰阳仙派弟子道:“好一个蛮不讲理的疯女人!你、你得罪我们丰阳仙派,且等着吧!”
放完这句狠话,那几人便连忙滚入了草丛里,互相扶持着离开。
一阵阵喷嚏声传来,洛银也不去追,只是心想丰阳仙派果然是得了势,如今手下教出来的弟子毫无教养可言,张口便是污言秽语。
回想五百年前也不过是眨眼之间,那时的修仙正门之下,哪有如此狂人,敢仗着门派的名声在外为虎作伥。
彼时九州仙门中,各自攀比的都是修为道行,问仙榜上除了道法武值的排行之外,亦看重人品修养,她师兄名列前茅,人人都称一声长岩君子,是坚岩中生出的松,千仞无枝。
而今一路遇见的修道士,皆不入流。
那边的惩罚给了,洛银的目光便放回了刘浔三人身上。
他们三人方才也看清了洛银出手,摘花成影,不依靠任何法器,他们绝不是对手。
林程彪只是在心中懊恼,本来心情不顺对旁人说了两句狠话,谁知道这般轻易踢上了铁板,他心知此事皆由自己得罪人在先,为了不拖累刘浔与张贺,林程彪咬紧牙根主动站了出来。
他将刘浔二人拦在身后,对洛银道:“惹怒姑娘的是我,与我两个兄弟无关,你放他们走!”
也许他们离开了,还有机会能找到奔火牛,再用牛骨给刘浔接上右手。
“你还算敢作敢当。”洛银也不是恩怨不分之人,方才欺负丰阳仙派的弟子,多少有为自家灵州仙派出气的原因,这回面对林程彪主动认错,她也不会为难刘浔和张贺。
她问:“那你说,你当如何向我赔罪?”
林程彪抬眸看去,他摸不透眼前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眼下唯有让对方消气才好脱离现状困局。
他们三个非仙门正统出来的,皆靠义气行走江湖,林程彪的脑子更是不会转弯,他狠下心,右手覆上了靴子。
被洛银抱在怀中的小狗顿时察觉出什么,呼呼地朝林程彪的方向呲牙。
只见林程彪从靴筒里抽出了一把匕首,他道:“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便将这条舌头割给姑娘消气!”
言罢,林程彪张嘴便要将匕首捅进去,刘浔与张贺见状,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洛银当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般极端的人,被说了几句脏话便割人的舌头,这也不是洛银的为人,林程彪没有不依不饶地骂,她也没必要真让人从此变成哑巴。
小惩大诫便好。
掌风飞过,只听见啪地一声,林程彪的脸上多了一道掌印。
洛银抖了抖右手,方才隔空扇了过去,正好让他偏开脑袋,直往他嘴里而去的匕首,只在他左耳的耳垂处切开了一道口子,割下了一块不足指甲盖大的肉。
刘浔与张贺一人抓住他的手,一人夺下他的匕首,生怕他这个直肠子又干出伤害自己的事。
清风拂过槐花藤,扬起清甜的香味,洛银抚着怀中的狗,视线从三人身上移开,只留下一句:“修道需先修身修心,否则你们也将永远止步于此了。”
林程彪摸着耳垂,碰了一手的血。
张贺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把那个女人招惹回来。
唯有刘浔站直了身躯,高大的身形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他目送洛银走入了深林中,那一抹娇瘦的身影于斑驳的阳光下灵动得似林间仙鹿,突然到来,又神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