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川按着洛银肩膀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他道:“放松点,若你有哪里觉得不好,我还可以改的,一定让你满意为止。”
“满意?”洛银只觉得被谢屿川揉捏的肩膀越来越沉,他的下巴磕在了她的头顶,几乎半个人的体重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与她十指相握的手,指腹贴着她的掌心滑动,粘腻亲昵地与她触碰。
“你为何会觉得我会满意这鸟笼?”饶是洛银再迟钝,也发觉谢屿川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没看见它的妙处。”谢屿川抓着她的手朝鸟笼贴上,二人的手指温度在金漆的表面传开,靠近他们面前的这一株浮雕的梅花竟然有一根枝丫的花儿亮起了温柔的星辉,浮雕的蝴蝶在鸟笼表面翩跹,待到他们将手收回,温度退去,光芒与那几只鲜活的生命也跟着消失。
“好看吧?”谢屿川笑问。
这是他特地让人安排的,这两株浮雕的梅花上附着着梅花妖的妖力,蝴蝶上也附着着蝶妖的妖力,他们知道他要为洛银打造一所专属于她的宫殿后,都很主动将自己的妖力奉献出来,为这一所金笼添砖加瓦。
“屿川。”洛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是,鸟笼做工精细,梅花栩栩如生,甚至还有能飞的蝴蝶在上面,乍一眼看过去很惊艳,可这是笼子,不会因为其好看,便让人住在里面。
若真住进去,不如说是关押。
“我们进去看看。”
谢屿川拉着洛银的手从一旁的金笼门前往里走,洛银却抽回了自己的手,站定于原地,心下骇然,紊乱的跳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行为言语都很怪异的谢屿川。
谢屿川看向脱离掌心的手,指尖上洛银的温度很快就变凉了,他那颗兴奋与对方展示鸟笼的心也慢慢凉了下来。
“屿川,你怎么了?”洛银按捺着凌乱的心跳,望向谢屿川垂下的头:“那日你从灵州鸿山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何今日见面会是这种方式?”
为何会是一只花妖带她到重明仙派的山谷中来?
为何要将她引入诸恶池、锁灵阵中?
又为何要打造这样的笼子,妄图把她关进去?
洛银迫切地想知道这分别的短短一个半月,谢屿川经历了什么才变得这样令她陌生?
谢屿川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他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偏偏洛银又提到了灵州鸿山,让他回忆起在鸿山白玉石阶上被雷火劈中的疼痛,和那肮脏马厩内难闻的味道。
脑海中闪过的信件画面,反复地提醒他,是她丢下他,抛弃他,不要他了。
洛银得不到谢屿川的回答,他的沉默更是让她生出怪异的心情,可洛银又看见他颤抖的手了,他低垂眼眸,强忍呼吸的模样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痛苦的博弈,让她心疼。
洛银管不了那么多,她主动跨入金笼内,抓住了谢屿川的手。
在触碰到他的那一瞬,洛银才发觉谢屿川的手掌很冰。
她为他暖着手指,慢慢贴近他,几乎是靠在他怀中的距离。
洛银抬头看向谢屿川的脸,视线撞入了那双黑沉沉的看着她的双眸中,她看得出来,谢屿川的眼里只有她,他还是喜欢她的,甚至因为她没跟着进金笼而难过委屈着。
“我跟你看笼子,你别难过。”洛银舍不得见他这样,犹如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孤独无助地缩在角落颤抖。
谢屿川觉得自己的体温慢慢回升了,就因为洛银的靠近,他便能抛却一切恶劣的念头。
他方才甚至在想,若洛银不愿意住在笼子里,他就得抓灵州仙派的人来威胁了,那个残废涂飞晔似乎就是不错的人选。
可她还是走进来了。
她让他别难过。
谢屿川问她:“你在意我难不难过?”
“当然在意。”洛银不知道谢屿川在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必然是不好过的,她看出来他瘦了很多,比之前在鸿山书楼养伤的日子里还要瘦。
谢屿川对她露出笑容,这一笑就像是回到了过去,眸子很亮,是真的开心,不像最开始为她介绍金笼时的笑容,强颜欢笑下是冰冷的目光。
“你抬头看这座大殿的屋顶。”谢屿川高兴地为她介绍:“这座宫殿的屋顶我镶嵌了许多妖界的晶石,那些晶石遇见妖力是会发光的,我让人用厚布将窗扉遮住便是想让你看一看亿万颗晶石化成的银河星空,可惜你把厚布取下了。”
洛银暂压在鸟笼中欣赏银河星空的违和感,抬头仔细去看屋顶,的确能看见一些细碎的晶石。
“你身上有梅花香,所以我在这里弄了梅花,你的灵力汇聚而成的灵体是蝴蝶,我就命人做了蝴蝶,你的名字取之银河,我便铺了一面银河,你喜欢吗?”谢屿川抓着她的手,越说越兴奋:“你喜欢吗?洛银?”
他不叫她姐姐了。
洛银看着谢屿川的眼,他是真的很高兴,其实他的眼里就有银河繁星,可洛银未被他的兴奋感染,反倒心里越来越寒。
谢屿川很不对劲。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回答,焦急地又问了几遍,可耐心有限,洛银思考的时间久了,谢屿川眼底的光便慢慢消失了,他的嘴角平下,失望涌上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