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妖——温三
时间:2022-02-09 16:56:35

  谢屿川没有真的杀了重明仙派的众人,而是将俘虏的修道士都关押在了万窟洞天里,是不是也在等人界和妖界化干戈为玉帛的那一天?

  洛银隐隐觉得,或许她也可以成为人界与妖界搭起的那座桥梁下的基石,只要她破解了如今局面,人妖两界,未必没有更好的明天。

  回去诛恶池上的大殿路上,洛银的脑海中不断徘徊着花妖的话,从某些方面而言,妖相较于人单纯许多,他们不以先辈仇怨捆绑妖族后裔的未来,即便,他们的心中亦有未化解的敌视与恨。

  回到大殿,洛银的魂魄归于体内,她从软床上坐起,正是傍晚,夕阳透过窗棂照入了金笼中,洛银将今日在书楼里看见的灵力阵又于脑海中融合了一遍。

  她找不到可以将天光之境移花接木的阵法,灵光一闪,起了个新的念头。

  洛银想她能在人界创造天光之境,复刻天光之境的灵力阵,怎就不能根据古法,创造一个移花接木的灵力阵,古来有之的灵力阵无法破解如今僵局,她便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打破眼下死局,自己开辟一条新的道路行走。

  灵阵移引。

  她要在灵州和辛州间,设定多个阵角,将阵法扩至整个九州,把灵州雪山下的天光之境也化作阵角之一,再将诛恶池设为阵角之一,运用移形阵,以改变阵型将阵法中的多个阵角灵力打乱,便可在天光之境出现时,把天光之境的异象调至诛恶池上的锁灵阵中。

  这个想法是洛银在重明仙派移形阵上闪过的灵感,移形阵的设立,是为了给阵中的人一条逃生的机会,生死二门调换,便可转危为安。

  洛银想将灵州雪山下的天光之境设为生,诛恶池上设为死,一旦这个横跨九州的移形阵形成开启,灵州雪山下便成了死,而诛恶池上则有生。

  只是此阵太广,比起之前在幸州设下捕妖阵还要复杂得多,若无个中能人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洛银也信不过。

  机会只有一次,若不成功,后果难以想象。

  在洛银想到这个办法之前,便知道一旦她需要阵法上的帮忙,唯有找宁玉才能心安,宁玉观察天光之境多年,洛银想有他守在灵州雪山下引雷霆启阵法,她也能放心一些。

  后来的几日,洛银在金笼内的地面上以灵力绘出了九州地界的分布图,她偶尔坐在石桌上,以石桌为中心,好观图设阵,考虑将这覆盖九州的移形阵的几百个阵点分别分布于何处。

  无人打扰,洛银倒是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灵力阵研究之中,只是她知道谢屿川总在对面半山腰的凉亭处看着她,在设阵角时还需遮掩,于金笼内的走动也不能太大。

  洛银以为,谢屿川不会轻易来找她。

  毕竟距离他上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已经过去了十五天,天气渐暖,在诛恶池上睡觉,晚间连被褥都无需盖。

  于金笼内的时间久了,洛银渐渐也习惯了这里,至少夜里不会因为睁眼看见明晃晃的笼子而失眠,只是睡眠依旧不沉。

  这一次谢屿川在靠近大殿时,洛银便有察觉了。

  她没有举动,因不能确定此番过来找她的究竟是谢屿川还是墨安,洛银每一次面对谢屿川,都得装聋作哑,最好不要有其他接触。

  谢屿川的脚步有些踉跄,入殿后甚至险些被台阶绊倒,宽大的玄袍有一截拖在地面,广袖挂下小半,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衣襟。

  洛银在谢屿川打开金笼时便睁开了眼,呼吸一瞬沉了下去。

  她想起他们上一回也是在深夜会面,被打断的缠绵,和谢屿川失落痛苦的神色,洛银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像是醉酒般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洛银的床边,与上一次的小心翼翼不同,谢屿川在触碰到洛银的那一瞬便立刻将她拥入怀中,贴着她的背仍觉得不够,他强硬地将洛银转身,紧紧地楼住。

  他的心跳很快,扑通扑通,像是随时都要从胸腔冲出来,那紊乱的跳动于静谧的夜中尤为突兀,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让洛银不禁睁眼看向对方。

  谢屿川的脸色很难看,苍白到仿若一张纸,唇色惨淡,眼下发青,像是陷入了重病之症。

  青年浑身颓然与挫败让洛银的心都揪了起来,她忍不住伸手用掌心贴着谢屿川的胸腔,掌心下的鼓动证明这个人活着,可他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甚至都没看洛银一眼,便蹙眉闭上了眼睛,不断去闻她身上的冷梅清香。

  “你怎么了?屿川。”洛银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她反手握住了谢屿川的脉搏,很虚弱。

  “姐姐,我困。”谢屿川在这一瞬像是回到了过去,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将脸埋在了洛银的胸前,披散的凌乱的发丝铺在了枕上,与洛银的发交叠在一起。

  一声姐姐让洛银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短暂忘了忍耐,轻柔地摸着他的脸问:“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吗?是妖界事多繁杂?”

  可前几日洛银还总能看见他在凉亭内隔着一个小山谷远远地看她,一看便是一整日,又怎会忙碌到没时间休息?

  “我不能睡,睡醒了就看不见你了。”谢屿川的鼻尖拱着洛银的肩窝,他的声音带着委屈的轻哼:“闭上眼睛就是噩梦,梦里没有你,也没有其他人,什么都没有。”

  他是真的觉得痛苦难受到无以复加,疲惫击溃了理智才会于深夜跑来找洛银。

  谢屿川没有忘记上一次在这座金笼内的经历,他怕再度将自己陷入那种自作多情的可笑陷进,深陷其中的只有他一个人,而洛银清醒地看着这一切。

  他怕他动情难以自拔,而洛银却能冷淡地泼他凉水,逼他清醒。

  可谢屿川也承受不住闭上眼便陷入那无边际的黑暗梦寐,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关进了一个混沌的,只有他自己,甚至没有声音的可怕世界里。

  洛银知道他会做噩梦,那样的噩梦,大多出现在墨安占领了他的身体,控制着他的时候。

  谢屿川第一次噩梦,便是在墨安第一次苏醒时,洛银本以为不过是一场梦境,彼时谢屿川在醒来后抱住她,大约是想撒娇,要她哄着,可她没想过那样的梦境,竟恐怖地让谢屿川不敢陷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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