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谢屿川在她面前都很安分,即便偶尔在她身侧醒来的是墨安, 也未做出什么怪异的举动, 好似一切都按照她原先预想的方向发展顺利,想来应当不是她的行迹败露了。
无言说,谢屿川关押宋渊是因为宋渊妄图释放明瑕的本体,对他造成威胁?
这说不通, 宋渊提防明瑕几百年,一眼便能看破对方的分体,深知明瑕实力,不管发生任何事, 他也不可能做出有损谢屿川的举动。
这多半是谢屿川有意关押宋渊的借口。
思忖片刻,洛银又想起来一事,她猛然从床旁坐起,双目锐利地盯着无言:“近来妖界可有大动作?”
“什么动作?”无言问。
洛银啧了一声:“妖族可有继续入侵人界?”
无言细细回想道:“狐族以我为首,并未收到殿下的命令,倒是羽族那边近来频频飞过幸州边境,往周围州地查探。”
洛银撑在身侧的手抚摸床侧的木质纹路,雕刻的桃花在她指腹上落下了浅浅的红印。
她突然想起来谢屿川之前说过,若整个人界都在他的管辖之内,那洛银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飞不出他的手心。
难道谢屿川近来的确有往人界中心攻去,彻底占领人界的意图?
不,不对!
洛银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
谢屿川之所以会占领幸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她,自从她被关在这座金笼里,幸州各地便没再爆发过过激的人、妖之战,从某些情况而言,这两个多月的幸州还算和平。
洛银在谢屿川面前示弱,已经告诉他自己没有半分灵力,加上墨安的觉醒,让谢屿川疲惫不堪,更无暇管理诸多妖族,何况是带领他们攻城掠地?
他要真为了妖族子民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侵战人界,也该由宋渊带兵,而非关他夺权。
除非……宋渊不受他管控了。
宋氏世代效忠狼王,宋渊对谢屿川更是忠心不二,管控不了宋渊的从来不是谢屿川,而是墨安。
莫非……何时何地,墨安在宋渊面前也露出马脚了?
墨安为人谨慎,只要被其窥出一分,他也会因此做出万全的准备,即便他不清楚宋渊究竟了解多少,但只要他怀疑,便会稳准狠地断绝宋渊寻找真相的机会,唯一不扰乱妖族军心,又能掌握权利的办法,便只有关宋渊禁闭。
关押宋渊,掌握对方调动兽族的兵权,再趁洛银正处于虚弱之时攻占人界,一旦人界也在他的掌控之中,那墨安当年的计划便全都实现了。
拥有长寿之躯。
占领绝对高位。
人人惧怕的存在,与人人敬仰的存在,于他而言并无差别。
那她的计划呢?
一旦妖族的手真的伸到其余八州地界,洛银安排宁玉在诸州中设下的阵角是否也会被发现,若有妖族中人看到阵角禀报给谢屿川听,依墨安的头脑,未必猜不出她想做什么。
洛银处心积虑,研究多时想出来可以救谢屿川,救两界众生的法子,不能因此被破,只需再坚持半月,转机便来了。
她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朝无言方向走去。
无言微怔,此时与洛银仅一笼之隔。
“狐狸,你若信得过宋渊,便要信得过我。”洛银道:“我不能离开诛恶池,唯有让你帮我跑一趟灵州,在灵州雪山下守着,确保不得任何妖物出入那处。”
“我?去灵州?!”无言自是信得过宋渊,可他也不知道洛银究竟给宋渊灌了什么迷魂汤,关于洛银和宋渊之间的某些约定,竟然真的一丝一毫也不告诉他和无蝎,现下还要他在此关键时刻给洛银跑腿,他自是不干。
“灵州相距此地甚远,我怎知你支开我安了什么心?况且这诛恶池根本困不住你!你又何必非要假意留下,是为了骗殿下,还是骗将军?”无言瞥了一眼洛银手腕上挂着的锁,那锁看似沉重,实则形同虚设。
洛银反问:“我能离开此处,你可有告知旁人?”
“没有。”无言也不知要告诉谁,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谢屿川了。
洛银松了口气:“狐狸,如你所言,诛恶池都困不住我,普天之下也没任何人能拦得住我,若我当真想对你们不利,何须费此周章,宋渊信我,你也可以信我 。”
无言自是知晓洛银的能力,他虽对洛银好奇,却也没真的想过她会加害谢屿川,否则依谢屿川那到了晚间便来金笼里睡在她身侧亳不设防的架势,她早有机会将他杀了千百次了。
正因为他知道洛银对谢屿川无害,这才帮她隐瞒诛恶池对其无效的秘密,可宋渊被关押无言始料未及,也开始有了危机。
好像自从谢屿川回到妖界之后,许多事情便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了。
而他在妖界能掌握到的讯息也越来越少,甚至和宋渊都断了联系。
“替我去一趟灵州雪山,你活了近千年,修为虽不及宋渊,却不在宁玉之下,届时宁玉设阵启阵,你在附近看守我也能更放心些。”洛银如今唯一担心的,便是墨安利用谢屿川的身体变动妖族,怕对灵州雪山下的天光之境有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