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那妖鸟飞过,急于救人,我也的确说了……”洛银的话止住了,她想起来自己喊话时,似乎已经离谢屿川很远了,当时谢屿川的声音传到她这儿也是模模糊糊的,也许他真的没听见。
他的呼吸很重,一张脸埋在了她的肩窝处,每一道炙热的气息都隔着衣裳洒在了她的皮肤上,那双搂着她腰的手还在颤抖,不知是怕的还是疼的。
洛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回想谢屿川从杂乱尖利的树根中爬出,满身是伤的样子,洛银便只想着先把他安慰好了,其余的另说。
柔白的手抚上了谢屿川的肩背,她碰到的少年身体仍在微颤,掌心下温湿的是他浑身上下大小伤痕流下的血。
“好了,屿川,没事的。”洛银踮起脚尖,安抚地摸在了他后脑的发丝上,掌心灌输灵力想要尽快愈合他身上的伤口,吐出的声音又柔又轻:“疼不疼啊?”
谢屿川破防般卸下力气压在洛银的身上,鼻音哼了哼:“疼。”
“我没想要丢下你,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洛银听他说疼,也跟着心疼了,他才只是个刚变化成人的小狗,成人之前,还没到她膝盖高呢。
洛银想松开谢屿川,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只是谢屿川不肯松手,抱得她呼吸都有些不顺,方起的心软,洛银又觉得他应当是没事的,毕竟力气还很大。
又伏在他耳边哄了两句,谢屿川这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让洛银能好好查看他的伤口。
谢屿川来找她时不顾一切,尤其是双臂和腿上的伤口很多,甚至有些伤痕深入一个指节,血肉外翻,看上去非常吓人。
洛银本想着以她的修为,带谢屿川入洞全程护他周全也不是难事,却没想到意外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偏偏连伤药都没带。
好在灵州仙派的弟子们随身都带了金疮药,洛银正欲为谢屿川上药,那两名灵州仙派的弟子便道:“还是我们来吧。”
女弟子已经红着脸躲去另一边,谢屿川身上的伤还有一些伤在了胯骨大腿腰腹部,的确由她动手不合适,洛银正欲将金疮药交给灵州弟子,谢屿川却抓着她的袖子闷着声音哼了句:“不要。”
那两名灵州弟子没听见,洛银却听见了,他撇过脸,低头时说的是:“你又想丢下我。”
洛银一时语塞,她的确是想让那二人给谢屿川上金疮药,自己再去找剩余的灵州弟子。
被猜中了心思,洛银只好挥手让那两名弟子离开,两人俱是一愣,神色古怪地互相看了一眼,又偷偷将目光打量在洛银和谢屿川身上,猜测他们二人的关系。
待三人稍走远了些,洛银才让谢屿川将上衣脱下。
借着树下晶石的微光,洛银看见了少年的身体。谢屿川的肩膀很宽,腰也细瘦,结实的肌肉遍布在上身应长的地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又在洛银的手指贴上时僵硬,颤动。
她不是没见过谢屿川的身体,在第一次与少年碰面时,他甚至是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身边,彼时月光比如今的洞府内的晶石要亮许多,洛银虽有心避讳,却也看去了不少。
谢屿川身上最严重的的地方在手臂,背部和胸膛倒是没流多少血,他为了拨开荆棘,全是用自己的双手去推,单是掌心便有数十道大小不一的伤口,洛银看得眉心紧蹙。
偏偏谢屿在她上药时浑然未觉,还能抬起手,用干净的手指抚平她的眉头。
“你也太傻了。”洛银的声音很低,不掩藏的难受。
许是因为疼的,谢屿川的呼吸很沉,却还安慰她道:“已经不疼了。”
“下次不许再这么冲动了。”洛银道
谢屿川问:“下次你还会丢下我吗?”
洛银叹了口气:“我没有丢下你,只是怕灵州弟子出事,你方才所处的位置反而算是较为安全的。”
谢屿川沉默着,对他而言,不由分说将他留在一个地方,与丢下他没有分别。
洛银替他擦好了上身的药,将衣服披在了他的肩上,又去撩起他的衣摆,卷起裤腿帮他上药。她的动作很轻,边涂药边道:“我等会儿还是要暂时离开,去找剩下的灵州弟子,你受了伤便与他们一起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许跟来了。”
闻言,谢屿川抬头看向她。
洛银继续道:“前路危险,屿川你听话,等重明探洞结束后,我带你四处游玩可好?”
她像是在哄小孩儿,其是谢屿川的心里并不赞同她的话,正因为前路危险,所以他才想陪着她。
洛银见他手臂与腿上的略深的伤口涂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细小伤口已经没有流血,她之前灌入谢屿川体内的灵力会使它们愈合得更快。
他右边脸颊颧骨处还有一道伤,洛银尾指沾了药膏,蹲跪在谢屿川的面前,附身朝他靠近,涂抹药膏的手指点在了他脸颊的伤口上。
她呼吸出的气息含有凛冽的花香,犹如暴雪中迎风盛放的梅,是谢屿川每日都能闻见的味道。
他就这样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口紊乱的跳动越发不可收拾,就连呼吸都不敢了。
高耸入云的雪山壁上,他曾在那里看见过洛银的模样,雨后山林雾气深重,太阳未落,有七彩的虹光折射在了那座光洁的雪山上,风卷起了一粒粒冰凉的雪花,扫过山壁勾勒出了一抹曼妙的身影。
当时就有人在旁边告诉他,凌寒中惊鸿一现的神女,名叫洛银。
那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记忆了,是他醒来后见到洛银时,脑海中闪过的画面,除此之外,其余皆是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