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隼是孤狼父亲在流浪途中收养的孤儿,三川堰的人不易龋齿,孤狼父亲没想过照看孩子们的牙齿。
岂料红隼是个容易坏牙的,他们也不是定时给孩子看牙的体面人家,等他们察觉异常时,红隼的牙齿已经很难救回来了。
“牙齿不好可不能大意……”倪雅看着珀蒂开心地抱回来个硕大的西瓜,“我记得历史上有名将死于牙病,堪比伤口感染。”
“可不是,嘴里的事情可大意不得……”倪雅二表哥向自己表妹露出自己雪白的牙齿,“长最后面的牙没?”
“我刚十九岁,还得几年……”倪雅取出随身的本子,“这倒是提醒我,要安排牙医给骑士们检查牙齿,还有体检。你长牙的话趁在王都拔掉。”
姑姑家的二表哥一听拔牙立即躲得老远,但没有任何意义,倪雅已经在他的名字旁标注。
天气凉爽,正是拔牙的好时节,不是么,亲爱的表哥。
——第三十五章完——
第35章 、继皇后
人类最可悲之处,就是无法逃离莫比斯之环;
——第三十六章继皇后——
皇太子被禁足三月,重返议政厅时纳安正迎今年的头场降雪,白雪覆在未落尽的红、黄叶上,煞是好看。
然而皇太子无心美景,匆匆走过如画的皇宫内院,直奔父亲宫殿。
除继皇后,拉汶德皇帝还有几位情人住在皇宫内。然而继皇后几乎不离开自己宫殿,其它人安分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从不设游园舞会,远不及先皇在位时热闹。
情人们所生后代早已成年,建府独住,仅顶着皇子的虚衔。
反而是先帝留下的幺子拉稞德成年建府后仍留宿旧宫,授封亲王,时常随拉汶德皇帝陪伴继皇后,让皇太子这个储君尽失颜面。
眼下议政厅也失了体统,德瓜特公爵宠溺女儿带在身边,并非独创,倪雅小时就经常随父亲格伯诺雅伯爵出现在议政厅。
可德瓜特公爵让乌彬别莎代理他的权力,还不顾及他嫡生的继承人,放纵乌彬别莎。
乌彬别莎曾有意做继太子妃,皇太子觉得乌彬别莎虽不是嫡生子,却是与德瓜特公爵结盟的好机会。
德瓜特公爵为人谨慎,让家里女儿都出门当了习仪女官,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接回家。
乌彬别莎在冯弥尔公爵城堡伤了拉稞德的银发姑娘,皇太子本以为双方能因此结仇,趁乱拉近与德瓜特公爵的关系。
岂料那银发姑娘忍了当众断发的奇耻大辱,拉稞德还亲自到公爵家中送礼慰问,公爵就这么成了他和他小伙伴政途上的新导师。
岂有此理。
自己是堂堂纳安帝国储君,拉汶德皇帝嫡长子,不过是出去玩儿时候染了疾病,已治愈,众人竟如躲避瘟疫般避之不及,新婚妻子不愿相见,还不顾体面管拉稞德的女人叫兰妃姐姐。
山里捡来的,敢登堂入室。
金头发女人也是捡回来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没错种。
“拜见父亲。”皇太子向拉汶德皇帝行礼,向莱德将军和德瓜特公爵致意,同时惊讶地发现倪雅的父亲、舅舅、姑父,代表朝廷中层力量的三个家族之首,侍于拉汶德皇帝左右。
他本以为父亲召见,是他与父亲的私人会谈,毕竟父子二人已数月未见。
“摄政王殿下呢?”想必此间内容将一字不落地传到拉稞德耳中,不如现在就让他过来。
拉汶德皇帝不搭理长子的抱怨,让储君站着:“你的好朋友最近忙的很,你知道么?”
皇太子禁足不代表他耳聋目瞎,西泽尔弟弟葬礼后不过一个月,西泽尔的国王妹夫突发急病,壮年男子在病榻上挣扎了不到半月撒手人寰,唯一的嫡长女,西泽尔的外甥女继位,西泽尔任监国,这些天正与弟弟的遗孀举行婚礼,而雇佣兵团团长红隼已经与他结盟。
“国之主没有朋友,只有同盟,儿没有朋友,心中只有纳安伟业。”皇太子恭敬地低头。
“说的好……”拉汶德皇帝点头,“不过你还没当上皇帝,暂时还需要朋友。”
皇太子咬牙道:“儿谨遵教诲。”
拉汶德皇帝并不理会嫡长子的表情,随意挥手:“讲讲你的卫队。”
“阿伟拉多公爵说自己的卫队从未经历实战,望儿的卫队能为其指点一二。儿想王都安稳,儿留着这么多骑士也无用,不如让他们去彰显我纳安帝国雄姿。”
拉汶德皇帝问莱德将军:“我怎么记得皇太子卫队只留了些老的,其它充统军了。”
莱德将军立即答道:“是,已有三年。”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扩建卫队补充新人了?还是你在统军的骑士擅离职守了?”
皇太子腾地跪下:“请父亲治罪。”
拉汶德皇帝示意皇家骑士:“六国联盟未向我国求援派兵,既然有人愿意好心去帮人家,就留在那里吧,你的朋友肯定愿意给他们口饭吃……”
皇家骑士递上皇太子送去六国的骑士名册,拉汶德皇帝随手将其甩到皇太子面前,“还有你原来充在统军里的骑士,这些年也不见成绩,倒是学会各种上不了台的事情,也不用当兵了,让他们回家找父母养吧。”
皇太子猛地抬头,不顾廷臣在场,急匆匆地喊道:“父亲!儿这般就没了卫队了!”
“你生活在王都,有皇家骑士、有统军保护,本来就不需要卫队……”
拉汶德皇帝翘起腿,俯视长子,“你生母没什么兴趣爱好,除了持家,就是盯着你。你成年建府,娶妻生子,也不知自重,日日看护你如幼子。
你的护卫是她挑的,你的卫队是她张罗成立的,我跟她说了无数次不需要,讲了无数次我能护你周全,她就往死里跟我闹,跟我磨,不达目的不罢休。”
皇太子下意思地维护生母:“父亲!那是母亲……”
“闭嘴!”拉汶德皇帝怒喝,“让你学骑马,她怕你摔着;让你学剑,她怕你伤着;让你上战场她跟我以死相逼!你是姑娘吗?姑娘都比你能打能抗!你佩剑干什么,你会用剑吗!”
拉汶德皇帝越说越恼,起身逼近长子,一把将他拎起,“问拉稞德在哪里?你想让他看你这副样子,我现在就让人把他叫来!顺便继皇后也叫来!这么多年,半点长进也没有!”
皇太子低声道:“谢父亲体贴。”
“没用的东西!”拉汶德皇帝推开长子,命令倪雅父亲,“告诉他外面怎么说他的卫队!”
倪雅父亲向皇太子行礼:“皇太子殿下卫队骑士协助阿伟拉多公爵获监国之位,六国以为纳安帝国有扶持阿伟拉多公爵之意,威胁扣押纳安帝国存放在六国联盟的金子。”
皇太子又要辩解:“可,西泽尔说……”
“允你说话了吗?”拉汶德皇帝怒吼长子,对倪雅父亲道,“继续。”
“皇太子殿下卫队勾连东南边境统军,向东南边境施压,挟制六国联盟的雇佣兵团。阿伟拉多公爵承诺,事成后协助皇太子殿下幽禁纳安帝国摄政王殿下。”
“父亲!我没有……”
“闭嘴!还有呢!”
倪雅父亲紧张得险些咬了舌头:“阿伟拉多公爵协助皇太子谋杀纳安帝国继皇后,尸体交予阿伟拉多家族处理。”
“父亲,我真的没有!”皇太子慌忙中欲解下自己佩剑,却怎么也拆不下来,“父亲,请相信我!我只承诺借给西泽尔亲卫队!其它的都是别人编造的谎言!”
皇太子决然地拔出佩剑,双手高举过头,大喊:“若是信不过我,请父亲现在就杀了我,以除后患!”
“皇太子殿下,请收剑,未经允许在陛下面前拔剑视为逆贼,可当场斩杀,请恕罪。”
莱德将军握住皇太子手腕,侍从立即拆下皇太子腰带和剑鞘,让皇太子自己将长剑归鞘。
拉汶德皇帝气呼呼地坐回御座,恶狠狠地问:“还要卫队吗?”
“不要了……”皇太子跪在皇帝面前,“谢陛下恩典。”
“阿伟拉多家族的小年轻还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时候不再说实话就是傻子了,皇太子如实将自己在阿伟拉多家族金库隐藏私产、利用基金获取私利统统讲了出来:“儿真从未想过谋害继皇后性命,请父亲明鉴。”
你不是从未想过,是一直想,继皇后、拉稞德,你都恨不得碎尸万段。
拉汶德皇帝懒得戳穿长子的谎言:“你是纳安帝国的皇太子,这个国家养了你、给你至高的地位,你没有私产,你的命,你的一切都属于国家。”
“父亲教育的极是。”
“你投到外面的钱,要是亏了,你得负责,知道么?”
皇太子冷汗浸透衣衫:“儿知道。”
“好,说说看,怎么负责。”
皇太子犹豫了下:“儿想办法赚回来。”
拉汶德皇帝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命令倪雅姑父特迪尔伯爵:“你给皇太子说说。”
特迪尔伯爵行礼:“六国联盟金库拒绝我方派特使入库盘点我方寄存其中的金条,不只是我方,所有托管客户盘库要求均遭到拒绝。”
皇太子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不可能,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
特迪尔伯爵继续说道:“今年台风不断,阿伟拉多家族投资商船、开拓船折损八成。”
皇太子顿时手脚冰凉,颤抖道:“今年的确是洪灾太厉害,圣法师们也无能为力。”话音未落,他懊恼得恨不得给自己抽一巴掌——
风明城以预言闻名于世,如此洪灾,圣法师们竟毫无准备,这不是在说他们毫无用处么?他可是在极力推举风明城进入纳安帝国。
必须弄干净这堆烂账,否则他不单皇太子之位不保,连性命也要折在这摊子上。
钱,需要钱堵上这个窟窿。
相对六国财富,纳安帝国放在那里的金子不过九牛一毛。
西泽尔……
皇太子不会骑马,但他有纳安帝国最好的工匠打造出的最好的马车,车中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平稳舒适,缓震效果极佳,不仅能平躺睡觉,还可以不下车就解手。
皇太子命人不断更换马匹,以最快的速度闯入西泽尔的别苑。
“皇太子殿下……”西泽尔见皇太子面色不善,已将他匆匆而来的缘由猜到大半,“请坐。”
皇太子见西泽尔脸上化了妆,扑了很厚的粉底,依旧遮不住下面的瘢痕,想起自己在此生病后所遭一切,很不自在起来,直截了当地问起投资是否顺利。
西泽尔连续失去妹妹、弟弟,患病,率兵夺权,又借助婚姻掐住六国第二大国的动脉,早已不是皇太子婚礼上那个青年。
他很坦然地告诉皇太子,皇太子所创基金几乎都投在了出事的船上,连带皇太子的私产血本无归,还欠了船员的抚恤费。
根据协议,这种自然灾害属于不可抗力,阿伟拉多家族没有赔偿损失的任何义务。
至于纳安帝国存放在六国联盟的金条,是因为六大家族的守护魔咒受损,被监守自盗,发现时受害数目已经大得没法迎接大客户们的同时盘库;
不只是纳安帝国一家受害,纳安帝国也不是损失最大的一家,优先级别不高。
“你们家族有黄金律!”皇太子发指眦裂,“我调查过,你们家族即使在巨大的天灾年份也能保证收支平衡!”
西泽尔悠然地端起茶杯:“殿下可知黄金律是如何传承的?”
“我哪知道巫师的那一套!”
西泽尔看着茶杯中茶水:“黄金律是茶水,阿伟拉多家族的女性是茶杯,让这茶水别有风味,需要加精制的砂糖。”
“别跟我打哑谜!”
西泽尔放下茶杯,端详皇太子青紫色的眼袋:“我的妹妹亡故,虽留下了女儿,可要激活她体内的黄金律,需要砂糖——世界树圣殿的圣殿公主的血肉。”
皇太子一时无法理解其中含义,傻愣愣地等西泽尔解释。
“您的继母就是圣殿公主,亲爱的殿下……”西泽尔拿起一块方糖,直接抛入口中,眯起眼,“菲亚吉公国最后的公主,第一王位继承人,世界树圣殿最珍贵的宝藏。”
皇太子嗖地起身:“谣言是你传开的!”
“说殿下打算谋杀继母么?”西泽尔无辜地耸肩,“这不是您的心意么?”
“你!”皇太子大怒,伸手拔剑,却被西泽尔以迅雷之速将长剑弹飞。
“冷静,尊敬的殿下……”西泽尔用剑身拍了拍皇太子肩膀,“请坐,站着说话容易激动。”
皇太子只得坐下。
西泽尔将长剑直接放在茶几上:“不过失了点钱财,买卖素有盈亏,何必心急火燎。”
“损失的不是你们的金子,你当然不着急。”皇太子脱口而出,立即后悔了。
西泽尔微笑:“殿下如此坦诚,西泽尔倒是十分感动。我们阿伟拉多家族的确是用别人的钱财投资,赚取佣金为生。但也知道天上从不平白无故掉金子,惹急了客户是要偿命的。”
皇太子哼笑:“那你们准备好偿命了么?”
“为什么要偿命?”西泽尔很舒服地靠在椅子里,“您在其中可是赚到了啊。”
“赚了?”皇太子青筋暴起,“你跟我说说我哪里赚到了?”
西泽尔探身盯住皇太子双眼:“掌控得好,一年内您的小叔叔必阵脚大乱,您可以顺理成章地夺了他全部权力,随便扔到哪个古堡永远幽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