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深夜,他蹑手蹑脚地走在楼道里,突然,他听到“吱”的一声,不远处有人缓缓地打开了门,他吓得赶快躲进女厕所里。
打开门的女孩便是小夏,她本人十分好学,成绩在全校都是数一数二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她就提前来学校学习。此刻,她睡眼惺忪,本想找个姐妹一起来上厕所,怎奈姐妹们都已经睡熟了,她只好自己来。
她晕晕乎乎地走进厕所,刚蹲下来,就看见高中男窝在墙角,正死死地盯着她,她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
男孩慌了,几步冲到女孩身边,将她的嘴巴死死捂住,女孩挣扎着喊救命,他就捂得更紧。
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小夏拼命挣扎。高中男恼羞成怒,用一根红布条将小夏的脖子勒住,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用手去拽绳子,可高中男越来越使劲儿,她已无力招架,只能任凭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再无抵抗能力。
高中男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夏,慌不择路地从窗户口翻了出去,逃走了。
第二天凌晨,上厕所的女生发现了小夏的尸体,慌忙报告给了学校。警方封锁了现场,取证,做笔录,并解刨了尸体。
自此,各种版本的谣言在坊间传开,有人说小夏是被侵犯致死的,还有说凶手是参与学校外墙维修的工人的,其实都不是实情。真实的情况是,警方对全校师生以及可能进入学校的人员进行了DNA排查,依然一无所获。
就这样,五年过去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高中男终于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到来之前被抓,判了死刑,原因是他的DNA和当年案发现场留下的DNA完全吻合。
之前,有关部门只排查了西院初中部的学生,却没收集遥远的高中部学生的DNA,直到这次婚检才让他暴露了自己。
“这下你相信莫离了吧?”若白指了指档案中的信息说,“当年,女孩的死因还没有查清楚,在报送殡仪馆的时候,只说死于意外。但莫离给你的档案才是真相,因此是死于谋杀。”
“哦。”郑雨点点头,之前对莫离的态度的确是不太好,下次见到他要道歉才行。
片刻后,又问,“小夏呢?她怎么样了?”
“根据她的意愿,投胎转世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郑雨点点头。
“只是太可惜了,我看新闻里说她学习那么好,父母对她寄予厚望,本来是个好苗子的,如今却被人害死了,太没天理了。”
“人有旦夕祸福,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看着郑雨已经可以平静的和自己对话了,若白问:“你现在不害怕了?”
“怕什么,你又吃不了我,反正我从小在死人堆里长大,注定是要做和死人相关的工作的,只要你给的工资足够高就行。”
“给你双倍工资,10000元,以后你就是我的助理了。”
郑雨一听到这个数目,脸上笑开了花。她笑起来时嘴角连同脸颊微微上扬,眼睛变成了月亮,虽算不得漂亮,但极有感染力,春光明媚的样子。
这个姑娘悲喜都在脸上,相处起来很舒服,看她笑,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晚上回家,郑雨心很乱,还不知道如何跟母亲解释自己已经被辞退的事。
“闺女,门口的箱子是怎么回事?”母亲问。
“我……被殡仪馆辞退了。”
“哦。”
郑雨没想到,母亲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离职感到惊讶。
“离职了好啊,赶明儿在市区找一个体面的工作。”
“我也已经找好了工作,在骨灰盒博物馆上班。”
“你是说离殡仪馆不远的那个骨灰盒博物馆?”母亲的语气有些着急。
“对啊。”郑雨想要解释很多,但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已经料到母亲不会理解她了。
郑霞抬头看看女儿,语重心长地说:“当初你之所以选择在殡仪馆工作就是不就想着离我这个老太婆近一些吗?现在我们都搬离了那里,你怎么还在那附近上班?”
郑雨没有回答,鼻尖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放学,她看到母亲蹲在窝棚旁边,对着空墓自言自语。她悄悄地躲在一旁偷听,母亲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她不是母亲生的,而是从窝棚旁边的空墓里抱出来的,母亲之所以在空墓旁边搭了个窝棚来住,就是为了等待郑雨的亲生父母来找。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前来扫墓的人络绎不绝,却没有人询问她的下落。
后来,她就领养了郑雨,在老家给她上了户口。在老家的村子里,一个未婚女人带着孩子是会被人在背地里说闲话的,所以她就带着郑雨在市里靠捡破烂为生。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没办法阻止你。”郑霞抬头看看女儿,“骨灰盒博物馆是做什么的?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啊?”
郑雨这才想起,莫离和若白是神仙,但凡见过他们的凡人,第二天都会忘记的。郑雨只好又把两个老板的情况跟母亲说了一遍,半真半假,一带而过,反正之后,她和他们再不会有任何交集,多说无益。
第21章 入园
郑雨自从加入进来,进出骨灰盒博物馆就更加随意了。
上次碰到《地府特殊事务部》后在书里看到的梦境,她现在还记忆犹新,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她非常挂念女孩进一步的生活,不知道她有没有变得聪明一点?最好不要惹爸妈生气才好。
她抚摸着若白桌上的那本《地府特殊事务部》,再次进入梦境。
晚上,方瑜带着雪儿去姥爷家吃饭,爸爸没有来,只有祖孙三代,四个人。
饭桌上,大家默默给彼此夹菜,知识分子家庭里没有刻意地寒暄。
母亲看着满脸发愁的方瑜,问:“我听说谢老师收下了雪儿,教她舞蹈了,那不挺好的吗?”
“但谢老师说,雪儿先天条件并不优越,只当作兴趣,提升一下气质就可以了,将来很难走专业。”
“那也好,雪儿长大了,可以自己选择想要走的路。”姥姥看看雪儿,她正乖巧地吃着米饭,一点不恼人,和妈妈小时候比起来,简直不要太乖。这时,她忽然想起早起时打听的事情,“雪儿就去读区一幼吧,区里最好的公立幼儿园,离家近,我也可以帮你接送孩子。”
“公立幼儿园不允许教孩子小学要学的知识,只带着玩儿,雪儿本来智力就比不了别人,怕不是要废了,我想送她去私立幼儿园。”
“哪里有那么严重,幼儿园不就是让孩子玩儿吗?读了小学,哪里还有时间玩儿?”
“妈妈,您也知道雪儿的情况,她好像……”
姥姥看着对自己傻笑的,也表现出了无奈。
“哪家?”她问。
“榕树国际双语幼儿园。”
“你说的是那个贵族幼儿园?一年好几万学费的那个?”
“对。”她说得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孩子爸爸同意了吗?”
“他同意了,说钱不是问题,主要想让孩子多学些东西。这个幼儿园不仅有外教外语,还有游泳池、室内运动馆,孩子在学习之余,还能有个好身体。我听说老师们也都是从名校毕业,校风很好,校长也是一线的教育专家。”
“听起来很不错,但我说句不爱听的,孩子爸爸刚从小地方到省医院任职,工资待遇方面还没有积蓄,他一年的工资才刚好抵上雪儿的学费,这太难为他了。”
“我也劝了,但他说自己年轻,可以多做几台手术,但雪儿的学业不能耽误。”
姥姥心里十分感激,说:“小杨真是个好孩子,你没嫁错人。”
方瑜心里有数,这么多年以来,杨强为了修复自己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做了许多事,甚至让她觉得自己作为女儿还不如他一个女婿更孝顺父母,她很感激。
姥姥说完,便起身去了房间,不多会儿,就出来了,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方瑜的手心里。
“这里是十万块,差不多够雪儿读三年幼儿园的了,等她上小学,妈妈再给你。”
方瑜觉得心中有愧,将银行卡放回母亲的手里,说:“妈妈,我不能要你的钱了。”
“你记住,不管你做了什么,你始终都是我们的女儿,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不要什么事情都让我们最后一个知道。”
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方瑜一阵懊悔。当了妈妈之后,她才真切得感受到作为母亲的不容易,她为自己读大学时的种种叛逆行为感到后悔,还有那一次的生离死别,如果她好好跟父母讲,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雪儿顺利地进入幼儿园读书。
榕树国际幼儿园位于市中心一处繁华商业街的角落里,虽处于闹市中,但这里却很宁静,因为这里四周是写字楼和电影院,前面还有一所小学,所以并不显得聒噪。
幼儿园的整体建筑风格是西式的,在那个时代,非常洋气。里面有一半的老师都是外教,看起来很专业。
第一天上课,母亲方瑜特地到商场里知名的童装柜台给她买了一件漂亮的公主裙,扎上粉红色的蝴蝶结,背上姥姥买给她的小书包,俨然成了众多小朋友中的焦点。
看着兴高采烈地走进幼儿园的女儿,方瑜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女儿终于长大了,都已经上幼儿园了,她抬起头看看天,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说了一句:“你看到了吗?”
自从雪儿出生之后,方瑜就没有上过班,准确来说,她就没有上过一天班,因为她在大学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女儿,临近毕业时生下女儿,她的大学毕业论文还是在哺乳期完成的。
4年的时间,她完全和社会脱节了。
雪儿去了幼儿园,她也想找一份工作来做,虽然家境优渥,她也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作为一个成年人,没有工作,还是会觉得内心空虚的。
她从小学开始学习民族舞,国标舞,芭蕾舞。初中、高中,包括大学都是舞蹈专业。她就想着可以去找一份舞蹈教师的工作,于是就在雪儿的幼儿园附近的写字楼上找到了几家舞蹈机构,应聘了舞蹈教师。
虽然她从小学习,但毕竟四年没有接触过,基本功什么的基本上都已经荒废了,舞蹈机构婉拒了她,她感觉很是挫败。晚上接着女儿回家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还说自己女儿呢,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连最引以为傲的舞蹈都被人质疑,她还能做什么呢?想到这里,她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连衣服都没换。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就看见丈夫坐在她身边,手里端着一碗煮好的蛋花汤,正对着勺子吹气。清甜的蛋花汤是她的最爱。小时候,每年春天,妈妈总会到农村的蜂场去买一些上好的槐花蜜,又香又甜,刚好可以中和蛋花汤的腥味,两者相得益彰,堪称一绝。
见她醒来,杨医生怔了一下,但很快就转过头来,将勺子里的蛋花汤,送到她的嘴边。
“尝一口,小江刚做好的。”
方瑜本来没什么胃口,但看见蛋花汤,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嘴,喝下勺子里的汤。
“用的不是槐花蜜,口感略微逊色了些,不过也还好啦。”
“多喝几口,我看你晚饭也没吃。”他又要了一勺,送到她嘴边,“雪儿今天在幼儿园表现怎么样?有没有问老师?”
这时,厨房传出声响,保姆小江慌忙出来解释刷碗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她慌忙探出头来道歉。
方瑜忙关切地问道:“没事儿吧?伤到手没有?”
“没有,没有,你们继续,我来处理。”
方瑜笑了笑,回答丈夫的问题,“还好吧,我看她回来的时候挺开心的,还说外教很喜欢她,奖励了她一些画片,可把她高兴坏了。”
“那就好,她只要适应,一切都好说了。”
“还说喜欢上舞蹈课,教舞蹈的老师很可爱,我也在园外观察了一阵,领着孩子们玩儿,还挺认真的。”
“上课第一天就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很难得啊。”
“小孩能有什么常识,幼儿园的舞蹈课不能叫舞蹈课,只能说带着孩子们扭一扭,活动一下筋骨,要是上谢老师的课她能有那么喜欢就好了。”
“慢慢来吧,第一天上学没哭没闹就挺好的了。”杨强将最后一口蛋花汤送到方瑜的嘴边。
说啥来啥。就在第二天早上,雪儿就像着了魔一样,一直哭个不停,爸爸妈妈轮番上阵,一边帮忙穿衣服,一边安慰着。
“来啦,我们雪儿穿新衣服了,你不是最喜欢粉色的小裙子吗?”方瑜双手举着衣服,在身前展示给雪儿看。雪儿慢慢地不哭了,只小声抽泣,乖巧地配合着妈妈穿上衣服。小江阿姨还给她梳了一个丸子头,穿上带着花边的粉丝小皮鞋,雪儿的心情才好了些。
早饭依然是方瑜亲手喂进她的嘴里,然后开车送她上学。幼儿园离她家并不近,开车来回需要两个小时,再前后一折腾,一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她刚回到家里,保姆小江就已经开始准备午餐了。医院的饭菜丈夫不怎么爱吃,她一直坚持给丈夫送饭。小江是个手脚麻利的人,一个小时不到,就准备好了四菜一汤,装在精致的餐盒里,包装得严丝合缝,绝对保温。医院离家并不远,十几分钟,就可以让老公吃上饭。
她起身准备站立,腰椎却一阵酸痛,可能是因为月子没有坐好的缘故,她总在下雨或者例假来之前腰痛。
看着她痛苦的脸,小江说:“方姐,要么以后我来给杨先生送饭吧?我看您整天照顾雪儿也太辛苦了。”
“没关系,我可以的。”她忍着疼痛,想要接过饭盒。
小江将饭盒放在一边,扶着她坐下。
“你不要跟我客气,我就是保姆啊,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您的饭我已经放在餐桌上了,您得空吃,这些跑腿的活就交给我吧。”
坐在沙发上,用抱枕抵着腰椎,是舒服了些,方瑜便说,“那好,你去吧,记得让他多喝水。”
“放心。”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总要找些事来做。她将藏在床下的舞蹈服和舞蹈鞋找了出来,尽管已经有些不合身了,她还是坚持穿了起来。她找出以前训练时的录像带,放进VCD机器里。画面慢慢出现,她看到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将腿伸在把杆上,侧身,轻松地将身体与大腿亲密接触。她身边有一群可爱的小天鹅,大家都很认真。
谢老师依旧严厉,她会纠正孩子们的每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