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利用时间的人,自然会得到时间的馈赠,雪儿的文化课成绩进步是非常明显的,初三上学期,已经排到班级中上游,偶尔还会到班级前20名去转一转。
艺考初试一般都安排在11、12月份,桑渠市就有考点,为此,方瑜专门为她定做了高级的演出服,进入考场,雪儿填写了自己的个人信息,包括身高、体重这些,还有专门的老师观察学生的骨骼形态,头身比。
一个月之后便是复试。方瑜放下手头的一切,跟着雪儿去了a市。这一路她们熟练得让人心疼。下了地铁,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母女两人推着箱子,走了好几条街才找到要居住的酒店,办理了入住。
妈妈没有叫醒她,让她睡个好觉。方瑜则去酒店打听可以练功的地方,酒店因为离庆雅艺术中学比较近,所以早已喜欢有考生问这些问题,她说酒店的七楼有健身房,许多入职的艺考生都会在那里练功。
推开玻璃门,眼前并排站着十几个漂亮姑娘,按理说雪儿所在的中学也有将近两千名学生,学舞蹈的培训班也有很多漂亮的姑娘,但和这些女孩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果然是从全国各地来的尖尖,不容小觑。
姑娘长得漂亮不说,关键是基本功也很扎实,她们把腿放在把杆上压腿的熟练模样,足以看出基本功有多强,踢腿、下腰、劈叉更是伸手就来,毫无难度。
仿佛是被眼前的情形镇住了,雪儿慢慢地坐在地上,换上舞蹈鞋,心情有些低落。方瑜蹲在她身边小声安慰,只要努力就好,不要在乎结果如何。
考试如期进行,等他们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看见长长的队伍绵延到马路对面去了,这段路为了安全也是临时封闭状态。雪儿听到旁边的阿姨们在交流,说是今年舞蹈专业一共招收200人,但已经报了3000人了,竞争压力还是很大的。
二试和三试的内容差不多,除了测量身体条件之外,就是即兴舞蹈和基本功,雪儿虽然有些不自信,但完成得非常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雪儿处在焦急地等待中。只要三试过了,文化课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然而,结果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
其实,初试的时候,老师已经指出了雪儿的问题,她的基本功很好,舞蹈表现力也很强,但身体条件在众多考试中不算上乘,上下身长差和头身比都不很优越。雪儿姥爷找了好大一圈才勉强让她通过了。但二试和三试在a市举行,姥爷爱莫能助。
方瑜又想起当初谢老师说的那句话,当作兴趣玩一玩可以,但真的作为专业去学习是很吃亏的。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经过努力都会取得成功,有些时候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结局。
好几天,方瑜都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雪儿,但大家都查到了成绩,雪儿不可能蒙在鼓里,她早已经让同学帮自己查了成绩,只是没有把难过表现出来,但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难过地缩在角落里,小声哭泣。
七月中旬,天气闷热,空调开了一天的屋子里残存了些许霉味,方瑜把空调关上,打开了窗户,让晚风吹进屋子里。
她朝外望去,只见门前广场上有一辆闪动的救护车,几个医生抬着担架从马路对面的小区里出来,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为了来往方便,姥姥姥爷在两年前搬到了对面的小区,雪儿放学后,可以多一个去处。
看到对面出事了,方瑜下意识地拿起电话,想要问一问父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电话刚划开,雪儿姥爷就打了过来。
“我刚要打电话问您,对面出了什么事?救护车都来了?”
姥爷哽咽了,说:“是雪儿,雪儿从房间里跳了下去。”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又问:“谁?雪儿?”
“是雪儿,你快跟杨强打电话,让他把医院那边安排好,我和你母亲这就过去。”
方瑜的脑子“嗡嗡”作响,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觉得眼前发昏,混混沌沌地站立不住,片刻之后,她才清醒过来,也顾不上换衣服,穿着睡衣,匆匆出门去了。
迎面打招呼的邻居,电梯里小孩大声地啼哭,都好像和她没有关系,她要快速地出现在心爱的女儿身边。
她拨通杨强的电话,作为父亲,他也没有心力同她说那么许多,只说了病房位置,便挂断了。
方瑜来到13楼,这里很安静,住进来的大多是老干部,谢绝任何人探望的那种。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进去,雪儿的姥姥姥爷和爸爸,已经围在病床前了,她小心推门进去。
他们三人只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又将目光转移到可怜的雪儿身上。
护士小心地推门进来,伸手召唤杨强出去,方瑜也跟着走了出去。他们在走廊的尽头说话。
“咱们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孩子从二楼坠落,有轻微的脑震荡,老杨是这方面的专家,我都不多说了,只要好好休息,恢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孩子的腰间盘可能摔得不轻,估计很长时间不能跳舞了,等做完康复治疗之后,尽量也不要再跳,冷的时候或扭腰的时候可能偶尔还会疼,但维持正常生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麻烦您了。”杨强表示了感谢,就扶着趔趄的方瑜走回了病房,雪儿已经醒了,她看着自己的亲人,眼角流下了眼泪,不知是悔恨,还是其他复杂的原因。
姥姥坐在雪儿身边,抓住她的手,轻轻揉搓着,心疼地说:“你是想要姥姥的命吗?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对不起,姥姥,我当时打开窗户,想到了一些事情,就控住不住自己跳了下去。”
“有什么想不开的?”
她看了一眼美丽的妈妈,说:“我觉得自己好失败啊,完全没有继承妈妈优良的基因。姥姥你知道吗?我最害怕的文化课都过线了,基本功和即兴舞蹈分数也很高,但就因为身体条件不过关,他们就不要我了。”
雪儿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让站在不远处的母亲羞愧不已。
“说了要按照孩子的意愿学,你为什么要逼她?”姥姥话语中有些许责怪。
“您不要怪妈妈,是我硬要学的,我想去庆雅艺术高中,只能考芭蕾,但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只丑小鸭,根本就不是白天鹅。那天在A市酒店的时候,当我推开健身房的门,看到那些漂亮的小女孩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很有可能要落榜了。”
杨强沉默了许久,走到雪儿身边,摸着她的头,说:“咱不跟别人比,芭蕾跳不了咱学别的。”
“我可能什么都做不好了。”雪儿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姥姥爱抚着说:“没关系,你不想做咱就不做,我就不信,咱们一家四口还养活不了你一个小丫头。”
雪儿被这句话暖到,她将自己埋在姥姥怀里,安静地睡去。
第53章 偶像明星
回到现实
因为上次女明星吐槽演艺界的视频一直在热搜上挂着,许多人开始注意到投资那档热门综艺节目的公司。当时为了方便工作,郑雨以自己的名字注册了一个工作室,留的是自己的电话。这场限时直播之后,就有人打电话寻求合作,郑雨一下子就忙不过来了,她想着什么时候去工商局注销一下公司,自己哪里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干嘛注销啊,不如趁机学习学习如何经营这间工作室。”若白打开今天的报纸,漫不经心地说。
“你太高看我了,我哪里有这能力?”
若白说:“我们在人间待的时间肯定不会太久,等我们完成任务离开了,你也有安身立命的事业。”
这话一出,郑雨心里莫名一揪,是啊,那个日子终究是会到来的,她最好还是不要太过依赖他们,否则到时候一定会落寞吧?以前,她在完成工作之后,总感叹这一天终于过去了,但现在她更期待第二天的到来,因为她喜欢和这三位一起工作,喜欢若白的稳操胜券,喜欢莫离的单纯善良,喜欢杨桃的细致入微。
从阁楼上下来,杨桃一路上听到他们的对话,眼见郑雨一脸的不高兴,便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说:“放心吧傻丫头,我们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的。”
她举起自己的手机给郑雨看,这是一家盛产女偶像的经纪公司,曾经打造了几个不错的女团和solo歌手,在业内有一定的地位,前些年每每出现新作品,都能在各大音源排行榜上取得很好的名次,风头无两,吸金无数。郑雨虽然不怎么关注八卦,但还是知道这家公司的。因为就在前不久,有一位女明星因为无法忍受网友的恶意辱骂,在家中自杀了,成了当周最热议的话题。
打开视频网站的收藏夹,杨桃给郑雨看了一个视频。视频中一位冷艳漂亮,烫着波浪卷的女孩,名叫辛迪。她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有些许红肿,还有些许晶莹的东西。她的头稍微歪向一侧,戴着耳机,嘴唇咬着手指,虽然笑着,但却又像是哭了。她神色恍惚,小声呢喃,偶尔还会发笑,而后又转为木讷,瞬间又无声地落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状态不好,需要积极就医。她看着直播时的弹幕上充斥着各种对她的言语攻击,无底线地谩骂,她微笑着,眼睛看向别处,又看向屏幕,切断了直播。
谁都没有想过,这居然就真的成了永别。
之后,许多国家的头版头条都刊登了这位知名女星去世的消息,很多人为她感到惋惜。仅仅过去两天,人们对她的恶意围攻,变成了深刻悼念,她由恶之花变回了最初的白牡丹。仿佛她在离开世界之后,人们才发现了她的好,才开始想要好好爱她。
翻了翻公司的新闻,莫离满脸疑惑问道,“到底什么是偶像?在我的字典里,在某个行业作出卓越贡献的,才能称之为偶像吧?”
杨桃一时语塞,道理上“偶像”这个词的确应该这样来用,但其实这个词是舶来品,是邻国的支柱产业。这些偶像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件精美的商品。当他们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就要维护好自己的人设,一旦人设坍塌,前期的一切准备都付诸东流,但如果一直把人设维持得很好,就可以获得大把收益。
郑雨说:“这些偶像们还是挺可怜的,为了身材不能吃得太饱,为了粉丝要和异性保持距离,更不能谈恋爱。一旦做不到,就会失去一部分粉丝,丢掉人气,没了市场。”
若白回道:“高风险才能有高收益,这是共识。”
郑雨回答:“风险的确是高,很多偶像出道不过一年,甚至几个月就销声匿迹了,能出来的也都是大浪淘沙,经历了许多波折。偶像组合成名之后,除了唱歌,也可以演戏,参加综艺,拍摄广告等,只要有足够的曝光,知名度越高,流量越大,就越火。”
杨桃:“我听说这些孩子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被公司看中,并进行演唱、舞蹈方面的培训,利用互联网等社交媒体发布歌曲、自制电视剧或综艺,获得知名度,进而成为艺人。不过,太早成为艺人,心智还不成熟,就要站在人前,接受大家的批评或表扬,质疑和谩骂,应该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吧。”
若白翻看着照片,说:“不得不说,这间公司的眼光还是很好的,每个女孩都各具特色,十分有魅力。”
能得到若白的夸赞,必然是神颜了,郑雨不自觉凑过来看,经过上次的直播活动,本以为她已经见识到了各具特色的美女,但这家公司的女孩却与别家不同,怎么说呢?用流行话说就是很纯,少女的纯,清新无邪的纯,因为年龄小,身上散发出来的朝气,是经历世俗的女孩所不能比拟的。
郑雨撇了撇嘴,看到若白也对这种审美不排斥,对他的敬仰稍微减少了一些。莫离也过来凑热闹,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思考片刻说:“怎么长得都一样啊,一副没吃饱的样子。我还是觉得有阅历的姐姐更有魅力。”
杨桃和郑雨相视一笑,要说情商还是莫离,若白除了饱读诗书,家财万贯之外,人际交往和待人处事真比不上莫离老练,果然是女人堆儿里长大的,不像若白,在男人堆里修仙,连个女孩都没有见过。
趁着夜晚,郑雨和杨桃走进了这座位于三环上的四层写字楼,周围的建筑已经翻新重建多次,但这里始终没有改变。公司的名字位于大楼的左上角,因为年久失修,镀金的表面有些许褪色。绕过走道,一楼是办公和接待客户的地方。二楼应该是公司的运作团队,再往上是领导办公的地方。
杨桃上了电梯,按下了负一层按钮。
电梯门打开,昏暗的走道里,只有两个人的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诡异得很。郑雨摸索着墙面,终于找到了电源开关,正欲打开,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地方传来节奏轻快的舞曲,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差点跳出来。
“别怕,没事的。”杨桃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相互依偎着,慢慢靠近声源处。
她们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就看见右侧有一个玻璃门,打开门,音乐声大了些。屋子的角落里,音响上的电源键,发出点点的红光。地下室的窗户透过暗淡的光,她们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孩,正对着镜子跳舞。她的每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卡点精准,一看就是经过至少五年的专业训练,让人赏心悦目。
仿佛是听到有人来,女孩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来人。
“你们是谁?”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声音很是甜美,但也听出来有些许的胆怯。她乞求道,“你们别过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但你回头看一看镜子里你的脖子。”郑雨说。
她转头朝镜子又走近了些,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道勒痕,似乎是想起了在不久以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已经死了?”她想再次确认,但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
“是的。你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吗?”
“去地府吗?”
“地府是一定要去的,但我们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天慢慢地亮了,杨桃拿出油纸伞给辛迪使用,她和郑雨隐身出了电梯。此时,公司的员工已经陆陆续续来了,经过三天前的事情,网宣部门经历了两天两夜的公关,此刻才慢慢恢复了正常。这些都是辛迪以前一起工作的同事。以前,大家都对她很好,凡事都替她考虑周全。
她走到自己经纪人身边,她的身体靠在座椅上,右手拨弄着鼠标滑轮,看着网上最新的消息。
这时,工作人员走过来,说:“辛迪的部分工作已经交接给小花了,甲方虽然不满意,但也接受了。”
经纪人点点头,紧接着另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说:“您看网上的评论了吗?小花转发了辛迪离世的消息,被网友痛骂蹭死者热度,吃人血馒头,现在躲在休息室哭呢!”
“这届网友真难对付。”经纪人说。
工作人员低着头,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转身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说:“姐,您看某网站的一个热帖了吗?那位营销号为了热度,编撰了许多辛迪的假料,传得神乎其神,浏览量已经几千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