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阳轻轻抚摸过银面具上的花纹,面具后的声音沉而哑:“若你们愿意离开南宫,免受屠戮,现在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我呸!二百零三?小爷我就将你的头颅斩下,再扔到虫窟里去!”不知是那个嚣张的,直接对褚阳喊出了声,他脸上还带着嘲讽的笑容。
褚阳看了他一眼,手中运气向围攻的人群一推,黑衣一卷而过,那出声嘲讽的便被她拎在手里。那人怒目圆瞪,拔剑欲挣脱,却被她一下子扣在地上,双膝跪地。
“噔——”
那人的佩剑被随意地甩出,钉在南宫家主脚边,入地三尺。
褚阳静静环视周围的人,神色平静,眼锋却因此而骇人。那些人便被这威压震得退后几步,他们想抬起脚,可心头放大的畏惧使他们无法上前。她抽出光风剑,将剑抵在那人的脖颈上,淡淡地说:“你是听不到吗?”
“我叫褚阳。”她的剑紧逼那人喉管,几乎划出血色,突然提高了音量,朗声道,“听到了吗!我叫褚阳。把我的名字,一个一个,都记好了。”
言罢,她干脆地将剑一抹,血色从人颈处飙出。
她的眼神,平静,没有光。
众人不敢动了,鸦雀无声的,南宫家主第一个反应过来,颤抖地下令拼死抵抗。
面对将来的箭雨掌风、刀光剑影,褚阳将死尸举起,挡住迎面的箭雨。而她右手光风剑再起,剑气骇人,触者即死。
她用了十之七八的修为,身法迅猛,几近狠毒。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的身前、身后都已堆满了尸体。
她提着染血的剑,慢慢地走近南宫家主,谁也不敢动,只盯着她一步一步靠近。而她只将剑在他金贵的衣料上抹了抹,血色便从剑上移到了衣袍上。
“现在,你该想想,下一任的南宫家主是谁了。”
南宫家主见她杀神一般的动作,早已没了横气,连忙道:“是你,是你,我立马写昭告书和转交书!”
“家主,您怎么能……就这么将南宫家拱手让人……”
“您三思啊,等少主回来……”
“叔父……您这是断送南宫家的百年基业啊!”
一众掌权者七嘴八舌地出声阻止,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下褚阳。
“闭嘴!”南宫家主哪里会考虑这些,他转身回房,在褚阳的监视下,颤抖着手迅速写完了昭告书和转交书,接着双方画押签名。
褚阳收下这两张纸,便听得南宫家主问道:“南宫家就交给你随意处置了,那我可以离开这儿了?”
“你想多了。”面具在光影中显得鬼魅,褚阳边嘲讽地说着,边将剑按在他的眉心,“我说过,杀人偿命。”
逼着南宫家主走到室外,看着南宫家主变得惊恐的脸,褚阳瞟了一眼后面不敢跟来的所有掌权者,冷笑着说:“八年前,先皇后尚为皇甫主母、轩辕郡主时,你苦于无子,为了让她说出二十年前你与她私生子的下落,便从奴仆中选出十二个女孩,启用禁法,生生血祭。”
她观察着那些人苍白又扭曲的神情,握着剑的手关节发白,继续道:“十二条人命,十二条无辜的、鲜活的年轻生命,我还记得,我都记得。二百四七,一百九八,三百零五,二百八六……
“她们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出生便冠上南宫的姓,只有编号作为称呼,生时受尽百般折磨,死后被丢到蛇窟虫窟里去,尸骨无存,没有人再记得。不只是她们,还有无数因奴役而死的人们……”
褚阳感到一股热意袭上额头,身体里有一只饥饿的猛虎要挣脱牢笼。这些年来,她已经很少有这般心绪激动的时候。
死死掐住南宫家主的脖子,抬剑划过众人的脸,她道:“跟我去蛇窟,不然现在就杀了你等。”
没有人敢不从的,有一两个要拼死抵抗的,褚阳都一剑了结。血色浸入她的缁衣,最终融为她衣衫的一部分,就像吸食鲜血的魔鬼。他们看着她闪着寒光的面具,几乎以为那是代表地狱最深处的绝望。
到底是谁更罪孽深重?
蛇窟、虫窟,充满了血腥气的地方,那里的罪恶,不是毒虫毒蛇,而是窟外的人。褚阳逼着他们这些罪孽深重的贵种来到这个地方,而他们驱使的侍卫奴仆,早已躲在别处去了。
悬崖上的风很大,窟口已经被木板重重封起来,那是少主南宫绝一年前下的命令。
“跪下。向埋在蛇窟里的人磕头赔罪。”
他们呆愣着,屈辱着,没有人跪。
褚阳飞剑而去,砍下一个人的膝盖,迫使他一声惨叫,便血色如注,不得不双膝着地,摔到地上。
一刹的鸦雀无声后,南宫众掌权者纷纷向着蛇窟跪地磕头,更甚者,还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我有罪”的,有跪着不磕头的,褚阳便用脚踩向他们的背,将他们的头死死地磕到地上。
闻人铭率天枢阁弟子赶到时,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褚阳看到闻人铭,顿了顿眼神,却没有理会,而是转身面对被封的蛇窟。墨色衣角在风中吹得猎猎作响,她运气对着木板接连几掌,木板上顿生几个大破洞,破洞露出窟底,她看了一眼,蛇窟里还有蛇。
她回转过身,轻转剑锋,刺穿了他们的经脉,一个一个地,将那些所谓的贵种扔进去。
惨叫声不断从崖顶和崖底传来,血腥气冲得让人眩晕,污浊的颜色洒满泥土,有的只有尸体和等待着变成尸体的活人。这样丑恶的场面,可以想象始作俑者有多少疯狂。可她神色既不扭曲,也不阴沉,只像个阿修罗,容色高而淡,眉毛也不曾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