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是侧身挡住了那可能落在她身上的树藤末端,却丝毫没有躲避甚至是卸力的倾向。
她盘了盘前后逻辑,重重一敲自己的掌心,热切的抬头盯着医生,注意着他的每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动说出了自己判断:“是痛苦,对不对?”
如果不是痛苦,医生完全没有必要放纵它的恶行。
两道伤口对应两颗苹果,只有这个才能说得通。
医生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向那长着苹果的枝头:“就像您说的,我只是个最低等的F级,在这里我能为您做的,也只剩下这些小事了。”
虽然听上去是模棱两可的答案,顾蘅却已经证实了她的判断,想到医生在监视器录像中露出的忍耐、克制和卑微,顾蘅语气里的怒意怎么也掩盖不住:“以前那些监狱主会要求你这么做?不对,他们竟然能允许你这么做?还是,他们竟然会强迫你这么做?”
随着她的语气越来越重,医生不由的垂下了眼帘,目光游移而躲闪:显然,他如今所做的,不过就是在重复他被之前的那些人灌输过的责任。
顾蘅的脸色冷了下来,她的目光在医生的全身上下扫了扫,似乎想要看清他的白袍底下到底还有多少掩住的伤口,直到医生有些不安的垂了头,顾蘅才敛住了自己过于愤怒的眸光:“就为了一个苹果,不值得。”
医生摇了摇头:“为了您,没有什么不值得的。”
这叫什么话?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顾蘅气的差点想要揪住他的头给他狠狠来两下:她在很小的时候也会被一直灌输家族的责任等等这些理论,她也曾经以为顾家既是她的枷锁、也是她的后盾。
但当灵气复苏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也是在摆脱了那种封闭的氛围之后才断然反应过来:当有人对你满口义务责任的时候,往往他们真正想要的,只是压榨你身上的血肉和你剩余的价值。
但显然,医生没有明白这一点---这并不是他的错,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也没有人能给他补上这一课。
在这一刻,顾蘅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轻微的膨胀感:她觉得她有必要这个家伙上人生的宝贵一课,教教他什么叫做‘不要随便做好人’。
顾蘅恼火的瞪着他,以一种近乎于挑剔的语气刺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需不需要这个?不就才一个果子吗?这只会越吃越饿越吃越渴,这种一个苹果的诚意,相当于没有诚意!”
医生清澈的眼眸里微微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委屈。
他抿了抿唇,点头说道:“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
“???”这都不生气的吗?他是圣父出生吗?这去烧一烧都可以烧出舍利子了吧?
顾蘅不敢置信的挠了挠头,对着这样一双满是歉疚的眼睛,再狠的话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她一把抓住了医生没有受伤的手,生气的说道:“你跟我出来。”
医生几乎是踉踉跄跄的被她拉出来的。
在她身后,医生回头看了一眼树梢上的苹果,眼神里流露出了隐隐的遗憾。
等两个人一出房间,房间门刚刚关上,顾蘅立刻捏了一把医生,恼火的说道:“你干嘛不早点跟我说这棵树是怎么结果子的?不就是痛苦嘛,你早点跟我说的话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她在房间里和房间外巨大的变化,让医生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哎我要不要说呢……”顾蘅迟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面前这个异灵当成是普通异性来对待,但想想面前的男人在短短时间里已经挨了两鞭子,她再吞吞吐吐的实在是很不够意思了,她把心一横,在心里默念着‘他不是男人’,闭眼道,“我生理期平时真的超级痛的啦,到时候我就来这里蹲着,你在房间里摘苹果就行了,就是……得想想到时候怎么囤苹果,我觉得数量可能会是咱们两加起来可能也吃不光的那么多。”
“……”医生一开始是微微迷茫,然后在听懂了她的意思之后他的耳根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他轻轻咳嗽着“哦”一声,垂下了眼帘。
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监狱主。
真*逻辑鬼才。
痛苦树这一回,大概真的是要被媷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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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船上的道具箱里,顾蘅找到了相当多的惩罚工具。
有整整一箱。
她之前唯一使用过的只有针对那颗大石头的錾子,但再一次握住那把錾子准备把它从箱子里拿出来并且放置收纳好的时候,顾蘅不由的“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疑惑:如果她的感觉没有出错,这一次这把錾子入手的感觉变重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也许大多数人甚至不会发现这些微的差异,但她对重量的感知一直非常敏锐,所以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对錾子的重量感知,出现了变化。
为了确认自己的感觉到底有没有出错,顾蘅皱着眉头拎起錾子来挥动了一下:这一次在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这种异常就更加明显了,如果说她原本是可以做到拎着錾子挥动100次的话,那么现在大概最多只能挥动95次了。
这5次的差异变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顾蘅又去试了试别的东西,虽然没有固定的参照物,但她还是很快的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她的力气的确在变小,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这一确定,顾蘅的脸色就变得超级难看:她的力气总不可能是凭空变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