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木欣踌躇半晌,敲出两个字,然后就将手机随意地抛在沙发上,搬出笔电,专心拉片分析节奏。
左侧的房门在二十分钟后被打开了,木欣听到响动,不禁抬眸瞥向站在门前的人。
却见泉溪一手拿起一个黑色大包,另一只手则抓着手机以及护照。
他这是……
没等她起身发问,泉溪已径直走过来,黑色大包被他放在茶几上,他垂首从裤袋里取出钥匙。
这一刻,木欣的心里在打鼓,电视机里那一家人围成一团坐在天台吃月饼,看着吵吵闹闹的,可木欣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他要走,可怎么不把行李都带走?
木欣想移开视线,她不愿叫她心中所料成真。但泉溪目中的情绪又叫她不忍心无视他,有担忧,也有决然。
“阿欣……我……”
“你要离开……”木欣不给泉溪开口的机会,又补充着,“搬去哪里?”
语气冷漠,神色严肃,这单刀直入的审犯人式语气,愣是让泉溪把酝酿许久的言辞吞了回去。
“我要去趟嘎呐袋,大概一周。”
嘎呐袋?
忆起泉溪先前向她打听的事,难道他要去找姨婆?
木欣随即又打消这念头,坐十几小时的飞机就那种事情,泉溪不至于那么无聊。
“噢,我以为你打算自己先拎包搬家,剩下的让我快递给你呢。”木欣努努下巴,示意着泉溪手上捏着的钥匙扣。
呃……就算他真的要搬,也只会搬去B座。
泉溪紧抿着嘴,愧疚之色从眼底一闪而过,再次回归坚定。
“这个……你拿着……你自己上学放学多留心周围,注意安全。”泉溪将钥匙扣上的挂饰取下,递给木欣。
这叮嘱的话语是一个要离开的人说得么?
木欣顺意抬臂接过挂饰,将其放在键盘上方,靠近显示屏的位置,视线立时又落回电脑屏幕内。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木欣面无表情地继续敲击键盘,动作没有任何迟疑。哪怕在对方拎上黑色大包,转身离去,她没有再说半句话。
“嘭”的一声,关门声响起,木欣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电视机屏幕上现出字幕,片尾曲的歌声也终于传来。
片尾画面定格在树后阴影处的沈水旎脸上,她神色落寞地注视着前方。
木欣移了一下位置,原来她不小心坐在遥控器上,频道又调回到蓝光玉石台。
她实在不喜欢离别的滋味,同时,她也明白离别才是常态。没有谁可以真的永远陪着谁,连父母也不能,但心中难免仍有几分惆怅。
当年车祸后,她初初醒来,意识尚有懵懂不清。直到那日,缠着纱布的她在姨婆一家的陪同下出庭了法院对肇事司机的判决案,她才真的感觉双亲已经离开她了。
肇事司机以及家人在入庭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哭诉,称他之所以疲劳驾驶是为养家糊口,期望法庭可以酌情轻判。
若非出事的是木欣的双亲,她听到对方这段煽情的阐述,她或许也会同情这个受生活所迫的人。
人死不能复生。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可她的双亲不也是众多为生活在奋斗的一员么?
她不期盼能命抵命,她也控制不了舆论对他的同情,唯一指望的只有做错事的人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思绪渐渐回炉,目中所及便是被她随意放在键盘的挂饰。她先前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如今拿在手上,不禁为之愕然。
原因无他,挂饰上有一个小女孩躺在坐着的兔子怀中。这与泉溪的纳信头像一样。
起初木欣误会他是女生,见到这略显童真的彩铅画头像也没有当回事,现在结合这款看起来用过多年的挂饰,直觉告诉木欣这里一定有故事!
但此事涉及泉溪的私隐,她还是别过分探究得好,而且一周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她若还对此事抱有好奇,直接问泉溪便是。
猛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窗外的空调外机轰轰作响,似乎也难以忍受这持续不落的高温天气,更不必说在操场上暴晒将近半个小时的学生们。
口哨响后,一声“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解散!”立即赢得了众人的欢呼。
木欣与甄珍把手中的排球放进老师门前的球篮内,便一同沿着操场左侧走去。没多久,拐进一片小树林内。
“好热……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喝一口冰水。”甄珍抖了抖衣领,忍不住道。
“不到三点,这时间,食堂也不知道还有几个窗口开着。”木欣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蓦然抬首,只觉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